在中國的鄰居朝鮮半島上，最後一個南北統一的王朝叫做“李氏朝鮮”。

這個王朝基本跟中國明朝同時誕生，但它壽命很長，一直延續到清末才被日本人滅亡。李氏朝鮮是朝鮮半島史籍最詳盡的王朝，也是朝鮮民族意識漸漸形成的時代。在這個長達500多年的王朝裡，曾有一位朝鮮半島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暴君——燕山君。

在如今的韓國，描寫燕山君時代的電影並不少，著名的有《王的男人》以及《奸臣》。這些電影中的燕山君和其寵妾殘暴不仁，荒淫無道，一些殘酷的刑罰看完讓人不寒而慄。朝鮮也是儒家文明國家，按理說在君主死後應該有自己的諡號，廟號等等，但是這位燕山君因為太過殘暴，在被廢除後居然沒有廟號和諡號這些帝王的待遇。

燕山君發明寸斬、炮烙、拆胸等殘忍刑罰，在朝鮮人心中幾乎等於中國的紂王，而他身邊也有一位“妲己”，這就是朝鮮四大妖女之首的張綠水。這位美女是燕山君的愛妾，最後在燕山君下臺後被斬首。張綠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又“妖”在什麼地方呢？

一、妓生的下賤出身

張綠水也叫作“張綠樹”，這位妖女跟史上所有“紅顏禍水”一樣，其出身非常低微。

張綠水的父親不是平民，而是朝鮮文義縣縣令張漢弼，張綠水的母親是張漢弼的姬妾。朝鮮時代社會有四大階級：王貴，中人，百姓，還有最底層的賤民和奴隸。朝鮮人血統延續遵從母系，也就是“母賤則賤”，就算父親是貴族，要是母親是下等人，除非是正室所生，其餘的孩子也跟著母親是下等人；而朝鮮官員和貴族的正室不得立下等人，這等於斷絕了社會的血緣上升通道。

張綠水的母親出身低微，連平民都不是，是被罰入官家的“官婢”。所以張綠水出生後在縣令家裡沒有地位，不能把張漢弼稱為“父親”，而要像下人一樣稱其為“大人”。

但張綠水長得非常貌美，在長大之後就被父親送到朝鮮貴族齊安大君家裡做侍女。朝鮮貴族的侍女就跟家養妓女無二，要能歌善舞，還要會陪酒。張綠水在齊安大君家裡很有名氣，深受他的喜愛，每當大君家開宴席的時候，張綠水一定會精心打扮，去給主客當陪酒。這位美女能歌善舞，而且嫵媚動人，非常討男人喜歡，有些客人甚至向齊安大君討要張綠水，但是這位大君一直捨不得送人。

終於在一次酒會上，齊安大君的堂侄子——朝鮮王世子燕山君來做客，他也深深喜歡上了美豔動人張綠水。燕山君向齊安大君討要張綠水，齊安大君知道燕山君為人霸道，不想得罪他，就只得將這位美女送給了他。

二、辱佛毀教之荒淫妖女

沒想到，張綠水和燕山君是天作之合，宛如紂王和妲己一樣，一個殘暴，一個荒淫。

雖然當時張綠水已經年近30，而且嫁過人生過孩子，但是燕山君還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在進入王宮之後，張綠水被封為“五品嬪妃”，還給燕山君生了一個孩子。一個妓生女子走到這一步，在朝鮮歷史上空前絕後，很多臣子反對將她封為王妃，但是霸道的燕山君依然我行我素。

大臣們害怕引火上身，不敢直接向燕山君開炮，就把禍根歸結到了張綠水身上，說張綠水有妖術，迷惑燕山君。

後來，燕山君在朝鮮成宗死後繼位為朝鮮王，他和張綠水狼狽為奸，整日酒池肉林不理朝政。燕山君是個反對佛家和儒家的離經叛道之人，他倒行逆施，在位期間曾“辱佛毀教”。他居然下令將朝鮮圓覺寺改造成妓院，把朝鮮的最高學府“成均館”改成酒館。張綠水和燕山君在佛寺裡開宴，讓圓覺寺的僧人觀賞妓女舞蹈，僧人們私下傳聞張綠水和燕山君是妖物。

張綠水和燕山君的荒淫在當時朝鮮已經不是秘密，兩人在朝鮮王宮中開宴席，將宮中的醫女作為妓女陪酒，夜夜笙歌。張綠水和燕山君在宴席上肆無忌憚，當著赴宴的群臣淫亂，違揹人倫綱常，朝鮮官員們甚至不敢將這些事情報給明朝，怕被宗主國知道後有辱國體。

張綠樹此時已經被視為“妖女”，蠱惑帝王，辱佛毀教，民間瘋傳她是狐狸成精。張綠水則對這些傳言充耳不聞，她和燕山君出王京狩獵，為了盡興，居然把王京外30裡的百姓全部遷走，將這個區域作為獵場。她還給燕山君把關，讓朝鮮各地官員進獻美女供給燕山君淫樂，不供美女的官員依法治罪，鬧得朝鮮上下不得安寧。

三、禍國之妖

光憑藉這些所作所為，張綠水已經能在歷史書上留下一筆了。但是這個從小受盡歧視和屈辱的女人還不滿足，將自己的觸手伸到了朝堂上。

張綠水首先仗著燕山君對自己死心塌地，勾結自己親戚賣官鬻爵，甚至讓她以前做妓女時的老相好都得到封賞。史書記載，當時朝堂上“奸臣當道，正士嗚咽”，很多市井鼠輩為了往上爬而巴結張綠水。外戚任士洪和張綠水沆瀣一氣，用燕山君的母親“尹氏”的死因大做文章，讓燕山君為自己的生母報仇，殘殺當年尹氏之死有關的大臣，史稱“甲子士禍”。

與此同時，燕山君的殘暴則比起紂王有過之而無不及，炮烙，拆胸，寸斬的酷刑都讓犯人的家人來參觀，而行刑時張綠水也會和燕山君陪同觀看，兩人毫無懼色，反而調情自若。

燕山君為禍朝鮮12年，張綠水也放蕩了12年，直到1506年，忍無可忍的朝鮮大臣發動軍事政變，用軍隊包圍王宮，殺死干政的外戚，讓燕山君交出玉璽。

燕山君最後被迫退位，隨即被流放到喬桐島後病死。他的兒子被新上任的朝鮮中宗全部賜死，而燕山君的摯愛張綠水當時懷著身孕，也被群情激奮的朝鮮大臣們以“亡國妖女”為名處斬。燕山君死後，朝鮮王京開始了一場屠殺，燕山君黨羽被清洗，後宮一起處死的還有另外兩個寵妃，但是美豔張綠水是禍首，其妖女之名流傳後世。

朝鮮大臣對張綠水的仇恨是有原因的，首先就是其出身低賤，讓一個“妓生”賤民坐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這讓在當時的儒家教育下成長起來，心懷等級差異的大臣們最難以忍受。

其次，張綠水是燕山君的最愛，也是一直陪伴他的智囊。燕山君的壞事做盡，但朝鮮大臣們肯定不敢殺死大王，用張綠水來出心中惡氣是非常過癮的。張綠水成了燕山君之亂的替罪羊，朝鮮人用妖女之名將其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燕山君這段歷史也不再被提起。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對心靈自由的憧憬與歌唱——評韓國影片《王的男人》》，宋桂珍、高雪潔

2、《“戊午史禍”與“王權伸張”——朝鮮燕山君時期《成宗實錄》的編纂和影響》，郭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