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在帝王時代，權臣與皇帝間如何相處，從來都是一道大難題，唯有深諳帝王心術、知所進退的聰明人，才能擺脫皇帝的猜忌，長久保持富貴，還能得以善終。其實在歷史上，這樣的聰明人並不多見，而隋朝權相楊素便是其中的典型。

楊素生於弘農楊氏家族，跟隋文帝楊堅屬於同族，年輕時以胸懷大志、不拘小節見稱。楊素初仕北周，官至車騎大將軍，曾參加過滅亡北齊的戰爭，並在楊堅執政後傾心投靠。隋朝建立後，楊素被任命為御史大夫，後因獻納平陳之策並跟隨楊廣滅陳，得以升任宰相。此後，楊素又暗助楊廣奪取太子之位，又幫助他順利地登上皇位。

隋文帝在位時，楊素已經官至宰相

正因為楊素在幫助楊廣奪嫡、稱帝的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並且在煬帝登基後不久，又率軍平定漢王楊諒的叛亂，由此深得皇帝的倚重和信賴。煬帝為報答楊素，便任命他為尚書令，拜太師、司徒，封楚國公，無論是官職還是爵位，都達人臣之極。不僅如此，煬帝又不間斷地厚賞楊素，數量和價值難以估計。

在帝制時代，權臣與皇帝難以和諧相處，這是一條亙古不變的規律，即使表面上備受煬帝尊崇的楊素，也不能逃脫這個規律。楊素深諳帝王心術，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得寵，固然是因為有大功於皇帝，但更深層次的原因，則在於自己掌握著後者大量難以公開言說的秘密，使得皇帝“投鼠忌器”，不得不刻意籠絡他。

隋煬帝為感謝楊素，不斷地對他加官進爵

無論在哪朝哪代，掌握太多關於皇帝的秘密，都是一把“雙刃劍”，固然可以迫使皇帝優寵自己，但同時卻也會引起皇帝的猜忌、憤恨，一旦有風吹草動，很可能便會遭遇殺身破家的危險。洞悉煬帝內心的楊素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儘管位極人臣，但在煬帝面前卻刻意保持低調，以防止被他抓住把柄。

大業二年（606年），身居相位多年的楊素病倒在床，眼見著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煬帝得到訊息後，便多次派名醫前往楊府診治、侍候，並且賜給楊素許多上好的藥品。然而每當御醫回朝覆命時，煬帝又總會向他們詢問楊素的病情，言談中希望他能早些死。

煬帝雖然派人給楊素賜藥，但其實卻希望他快些死

當然，楊府上下並不瞭解皇帝的真實意圖，在他們看來，楊素能獲得皇帝賜藥和名醫的診治，無疑是莫大的榮耀，一時間竟為此歡欣不已。然而楊素心中卻亮如明鏡，很清楚皇帝表面上是希望他好起來，但內心深處一定是巴不得他早些死，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上位前做得哪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永遠不會被洩露。更何況自己本身權傾朝野，怎麼著都讓皇帝如芒在背。

所以，當弟弟楊約（字惠伯）再次勸他服用御藥，安心調養身體時，楊素卻死活不肯服用，並嘆息著對他說：“惠伯，你們好糊塗啊，難道就沒看出陛下的本意是希望我早些死嗎？因為只有我儘快死，他才會感到心安。如此一來，我還需要服藥、活命嗎？”全府上下聽聞楊素此言，一時間驚愕、恐懼、悲傷交加。

楊素很清楚煬帝的用意，所以拒絕服藥

（楊）素雖有建立之策及平楊諒功，然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喪，因改封於楚。楚與隋同分，欲以此厭當之。素寢疾之日，帝每令名醫診候，賜以上藥。然密問醫人，恆恐不死。素又自知名位已極，不肯服藥，亦不將慎，每語弟約曰：“我豈須更活耶？”見《隋書·卷四十八》。

因為楊素堅持不肯服藥，所以在不久後便病逝於家中，終年63歲。隋煬帝聞訊後，表面上做出一副無比震驚、悲傷的神情，下詔其上諡號為景武，並追贈他為光祿大夫、太尉公及弘農、河東、絳郡、臨汾、文城、河內、汲郡、長平、上黨、西河等十郡太守。與此同時，隋煬帝還下詔厚葬楊素，規格之高，儀式之隆重，遠超前朝。

楊玄感兵敗被殺，家族被滅門

然而，雖然楊素已死，但其家族的勢力還很強大，對於帝國來講，依然是個需要時時加以警惕的重大隱患。所以在此後的日子裡，隋煬帝對楊素家族加倍提防，總會有意無意地敲打他們，時間一久竟然激起楊素之子楊玄感的叛變。等到叛亂被平定後，除楊玄感、楊玄挺在戰亂中被殺外，楊素的其他的兒子們全部被捕殺（“諸子皆坐玄感誅死。”引文同上）。

史料來源：《隋書》、《北史》、《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