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蘇軾是個性情中人，天縱英才。詩人往往有點神經質，蘇軾更是如此，很多時候，他想到就說，敢愛敢恨，但對他的初戀卻絕口不提，後來借一首贈詩，才讓人窺出端倪。

蘇軾的女人們

蘇軾的感情生活是豐富的，第一任妻子王弗典型賢內助，與蘇軾心意相通。第二任妻子王潤之屬於煙火夫妻型別，很會過日子。而侍妾王朝雲，是他的紅顏知己，在蘇軾心目中，她跟王弗王潤之同等地位。

就此，很多人認為，蘇軾的心中女人，唯此三位。其實不然，蘇軾的初戀，就不是這三位，而是另有其人，蘇軾對她終生戀戀不忘，藏在心底最深處。

世間情愛，最珍貴的，莫過於不可能得到而又深深的愛戀，這種愛戀，連訴說都找不到物件，不能向所愛的人表白說，不能向其他的人訴說，對誰都不能說，只能藏在心裡。這是多麼殘酷而無奈。

蘇軾心中的初戀，就是這種情形，說不得愛不得，可是心裡就是愛，一點辦法都沒有。那麼，這位神秘的女子是誰呢？她就是蘇軾的堂妹，蘇軾稱之為小二孃。

這對於蘇粉們，似乎是一個打擊，蘇軾怎麼能愛上堂妹呢，這可是不倫之戀啊。所以自宋以來的蘇粉們，都比較諱言此事。其實，這種愛戀，不過是柏拉圖式的，一點也不影響大文豪的聲譽。

讀不懂的詩

那麼，蘇軾不足為外人道的事，又怎麼讓人知道的呢？其實說到底還是蘇軾自己說出來的，是他的詩和他的行動說出來的。雖然他用別人讀不懂的詩來隱晦地表達了這份感情，但是，他的行動出賣了他，人們將他的詩和行動對照起來，也就讀懂了那首詩。

這首詩就是蘇軾贈給當時的杭州太守陳襄的詩，當時蘇軾是杭州通判，二人工作上配合默契，生活上是好朋友，常有詩詞唱和。那一日，蘇軾出遊歸來，一場小聚，寫了這樣一首詩贈給陳襄。

羞歸應為負花期，已是成蔭結子時。

與物寡情憐我老，遣春無限賴君詩。

玉臺不見朝酣酒，金縷猶歌空折枝。

從此年年定相見，欲師老圃問樊遲。

陳襄看了這首詩，可以說是摸不著頭腦，找了其他人看，也還是摸不著頭腦。就是我們現在來看，也是摸不著頭腦的。

為了更好理解詩意，我們把這首詩涉及用典的兩首詩先說一下。第一首是唐朝女詩人杜秋娘的詩，全詩是這樣的：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杜秋娘這首詩出來後，後人就用金縷衣表示少年的美好時期，花期表示少女時代，空折枝表示誤了求愛求婚時期。

第二首是唐朝杜牧的詩：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自杜牧這首詩後，成陰結子就暗示少女成了母親，子，就是比喻兒子。

蘇軾這首詩，我們簡單說說意思：

詩開頭說，這次歸來感到慚愧，錯過了花期，誤了向你表白求愛，你已經開花結果兒女成行了。

接著又說：同情同情我的孤獨吧，這個春天過的很愉快，是因為有你的陪伴。

是不是很奇怪，要陳襄同情他的孤獨，因為陳襄陪伴他過得很快活。這一階段，他根本沒在杭州，陳襄根本就沒有陪伴他。都是些沒頭沒腦的話。

接下來又來一次重複：我來遲了，來遲了，“空折枝”！

最後說：從今以後年年都要想見，在這裡務農做個好鄰居，起碼可以天天看見你！

這是贈給陳襄的，陳襄的十足的大男人，蘇軾怎麼會對這麼一個男人發出這樣的感嘆呢？說是詠牡丹也太牽強，牡丹跟他說的這些也是扯不上的。蘇軾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地對陳襄說這些，實在令人費解，這份感情，很明顯就是寫給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的，因為某種原因，而錯過了這場愛，永遠錯過了！

這首贈詩只看詩，確實無法理解，甚至想到蘇軾當時有點神經錯亂了。但是，他很正常，當天的聚會，一點異常也沒有，而且多年後，都很正常，從來沒有異常過。

所以，讀懂這首詩，只能考察一下當時蘇軾的行蹤。從這個方向出發，人們終於豁然開朗，會心地笑了，原來這位人中龍鳳，是借贈別，訴說自己心中無法訴說的一段情，一場初戀。

不會結果的初戀

原來，這三個月，蘇軾一直在常州他堂妹家，其實這首詩寫的是對堂妹的感情。他看到自己心中的初戀，已經嫁與人婦生兒育女了，也就發出了負花期、空折枝的感嘆。其實他不是錯過求婚的時期，是根本就不能表白，那是他的堂妹，是絕對不能跟他婚姻嫁娶的！這份感情從開始就註定了結果！

聯想到後來蘇軾在常州買地，打算在常州安居，就是因為他想離堂妹近一些，做堂妹的鄰居。所以時裡才說做個好鄰居天天能看到你之類的話。

蘇軾的這位堂妹，跟他不是經常見面，並不是兩小無猜一起長大。這小二孃是蘇軾二伯父蘇渙的女兒。蘇氏家族，在蘇軾他們沒出道之前，蘇渙影響最大，在蘇家也是榜樣。因為他是最早跳出農門走上仕途的，也是蘇軾爺爺蘇序每每用來教育蘇家其他人的。只是後來蘇軾蘇轍名氣太大了，人們才不知道有蘇渙。

蘇渙進士及第後，一直在京做官，很少回家。還是在蘇軾祖父蘇序去世時，蘇渙帶著全家回鄉奔喪，蘇軾才跟這位堂妹接觸玩耍，給蘇軾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在他小小的心靈中，就種下了初戀的種子。後來堂妹每一次回家，蘇軾這種愛戀就增加幾分。她，從此就佔據了蘇軾的心，從未離開過。

堂妹後來嫁給了柳仲遠，柳仲遠的父親柳瑾很有學問，是當時比較有名的書法家，蘇軾在堂妹家的三個月，經常跟柳瑾遊歷寫作。期間，他還給兩個外甥，也就他堂妹的兒子寫過兩首詩。東坡是個喜歡贈詩的人，但是在他的詩裡，從來沒提到過柳仲遠，一個字也沒提過，這不是很奇怪嗎？這就是因為，堂妹是他心中的初戀！

東坡以自己的大才，把對堂妹的這份初戀寫進贈給陳襄的詩裡，讓大家都看不懂，卻不想還是被人窺破機宜。但是，我們從他戀上堂妹這件事上，看不到他一點不堪，相反，更看出了東坡的率性，這才是真正的東坡！

小編感慨：

東坡生活的北宋時代，是個能夠享受自由的時代，程朱理學被沒有成為主流，風流才子才是主流，程頤等人的那一套根本沒人理會，處處碰壁。只是後來，統治者為了禁錮民意，才被程朱理學捧上了天。

後代文人，沒有不讀東坡的，對東坡的尊崇也就一直都是高潮。尊崇東坡，所以就會竭力維護東坡，致使一些蘇粉對於東坡戀上堂妹這件事，特別忌諱不敢提及，生怕影響了蘇大學士的聲譽。其實，不但不是這樣，反而會讓我們覺得東坡更可愛。大家說是不是啊？

參考文獻：

劉小川 ，《品中國文人》，上海文藝出版社

胡明剛，《蘇軾傳》，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遊國恩等，《中國文學史》，人民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