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墨跡開宗派,看李唐繪畫藝術,賞《萬壑松風圖》

李唐,字日希 古,河陽人,與著名山水畫大師郭熙同鄉,生平跨北宋、南宋兩朝,歷經坎坷。他在北宋考入畫院後不長時間,就已經成為知名畫家。宣和六年(1124年),即北宋亡前三年,他創作出了山水畫史上的“鴻篇鉅獻”《萬壑松風圖》。

傳世墨跡開宗派,看李唐繪畫藝術,賞《萬壑松風圖》

李唐的山水畫表現出雄渾氣質,畫面不拘一格的大膽、沉穩。厚重的大氣勢,將景色厚重表現到了極至。畫家畫作,是寫人寫心,寫那個時代的人境。

王者風範

畫作《萬壑松風圖》,是李唐以其個人鮮明個性,容居那個時代的巔峰之作。這圖為北宋時期大山大水全景構圖,山石以獨特刮鐵皴為主,嚴謹而堅實,其巨幅絹本,縱188。6釐米,橫139。8釐米。畫中一主峰突兀當中,“上留天”,“下留地”,主峰左右的遠峰(淡墨)上有款一行曰:“皇帝宣和甲辰春,河陽李唐筆。”

《萬壑松風圖》作於宣和六年,李唐58歲左右,此時他的畫功在繼承,他躍過郭熙而直承范寬的畫派,但他自己尚未開宗立派。

畫中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座突兀的峰石,從天而降巍然屹立,佔據了畫幅一大半地方,這主峰是一塊壓倉石鐵一樣。

主峰下方,是一群松樹,右下方有崎嶇的小路通向大山深處,左側邊有溪水從山間流出,緩緩注入左下方的石潭。畫幅中還有五處飛瀑流泉,淙淙作響。該畫山勢十分雄奇,石頭質地堅硬,稜角分明,山石的輪廓線剛勁有力,皴法,刮刀皴、釘頭皴、雨點皴、短皮皴等等,但又有些變化,又叫“小斧劈皴”,山石就像小斧子劈鑿出來似的。

畫面中主峰在中上部,峰尖峭拔,高低參差,山中樹木茂密,岩石嶙麗,山間崎嶇,泉水小溪流,既厚重又有整體感,左邊的山崖、山巒,主峰下的山石具有隱身感,在植被中,在樹林中,屬於是淺醬的色彩,中峰連著山底,是大山山底托起了山林,樹石,托起了中峰、主峰。右邊也是山石林立,右邊山崖是斷斷相連,斧劈皴表現為堅硬,左右邊山崖都如神仙開鑿,天工鍛造,半遮半霧在山林間,這種幽深森林令人產生多少遐想。主峰突起,是神峰壓住整個山脈間,顯出一幅王者風範之作。

水流歡歌

《萬壑松風圖》流水一波三折,溪水穿山,溪水以山峰左右則流出,給整座山增加了流動感。入口處為水口,溪流有短瀑飛沾、浪花疊起、水流波紋,畫法以線勾勒水紋脈絡,由激流水構成起伏節奏,疏密有致,水勢順石勢流動,繁密畫面水口搶眼,水跳動美與濃重的山形成強烈對比美,構成振幅畫面動感美。

畫水第一印象激流湧動,山石歡歌,流進湖泊裡、龍潭裡,洗掉繁糙與浮流,讓流沙沉墊,水東流進河裡、江裡、大海里,這就是溪流的歸宿,《萬壑松風圖》水口構圖巧妙傳伸,水有直流、曲流,在流動中有充盈的瀑布,瀑布平返,像白天鵝舞動之美,有展翅的,有平敞的,有輕盈的,一種流動美。

水在藝術的位置有猶如畫龍點睛的效果,水的畫法以線勾勒水紋脈絡,由激流、水花以及留白構成起伏節湊疏密有序,水勢順石而流,石木相擠而動,水邊巖壁凝重與流動之撞擊而播出動人的旋律,勾起聯想,其水的跳動亮點與山體形成強烈對比,繁密的森林中空靈深邃。

李唐善於把山水畫,表現得險峻奇特,境界獨樹一幟、別開生面。善於表現,近景的生動場面,水面近在眼前,眼前激流20餘處,每一處水的流向都不一樣,水自己找路。他利用水自流原理,把水的流動世界,設計成為一個高水準的、獨一無二的,超級時代的水流世界。放大來看這種歡樂水世界,堪是絕妙的音樂世界。他畫水一變古法,獨創一格。以前的水法多是魚鱗紋,具裝飾味,而他在《萬壑松風圖》當中一帶水流,水紋以長線條隨水勢勾出,有回還、漩渦、激盪諸勢。

明暗強烈

《萬壑松風圖》的山水樹石的畫法,突出了陽面與陰面的反叉,使山水富有活力,衝滿朝氣。用粗細,濃淡的筆墨表現畫作氣勢,陽、陰面的效果展現大畫家的手法是再好不過的實體顯現了。先看前面的樹、石,樹的陽面用著飛白,淺墨勾畫,則面用墨色深染,樹後面高樹木的遠近在用墨的厚薄來表現,前面12顆樹成兩組,右面一組陽前最明快,陽面的樹杆飛白自然,從樹根到樹枝,從主杆到頂尖,都明暗分明。樹杆樹枝線條清晰,線條特別醒目,左邊一組松樹,近處老樹、大樹,陽面從樹枝到樹杆、到沿線下來樹根,卻是明亮處,明處看樹根如鷹爪,拴住大石,樹杆的油結疤處都是明處,如掉一顆針在陽面都能清楚相見,再是石頭的明暗,明處石頭與暗處相映襯,展現了暗處石頭深邃,鐵鑄山,白雲飛,流動泉,萬壑松這種山水畫衝滿陽剛愾氣。

《萬壑松風圖是水墨山水畫,觀其畫原本是賦色的,是青山綠水前面松樹用青綠色加褚石勾染而成,樹葉是石綠加石青染成,岩石是褚石與墨色相染,成了較柔和岩石顏色。

群松是入口樹的第一景色,松樹獨具新意。群松的左部五棵松樹是陽面,樹杆醒目,第一棵近松設計巧妙,樹根似龍不一樣,樹這根有十五次轉折每一次轉折都巧妙自然,到樹根抓到堅硬石縫裡時,每一組松根如鷹爪抓地,地石的堅硬,樹杆的堅硬,形成了尖銳的對抗矛盾,石頭是鐵壁大磐石,在這樣的地裡。生長出來的松樹真是絕處逢生,這也是表示了那個時代,封建帝王看來是榮光寶座,乘勝莊嚴,實際只是空虛的。只有大地江河、海洋,與一個宇宙一樣是永遠的,大地的森林、樹林、青山應是美好的,青樹的百折不饒,青松的曲折多傷,有傷皮、傷杆,真是累累傷痕,表示著百姓是有百般苦,人間有百處傷,這種傷,這種痛,不影響他們頑強向上,奮力拼搏,也預示古老民族是堅質與堅毅。

松樹用重墨粗筆勾樹杆,加一些鱗紋,再用濃濃不同的色彩暈染,顯得蒼勁渾厚,松用墨色寫出他的風格,用筆挺拔爽利,線條衝滿勁力,一派繁茂豐盛、鬱鬱蔥蔥的景象,松林中樹陣密佈處又不能透風,稀流處可奔馬。每個步驟的細節處理都是獨具匠心的,濃密的松樹後面有瀑布流水,清晰可見,為山水增添了新清氣勢,岩石的暴露處不時有松丫遮擋,又展示了松的美麗,又襯托岩石峭壁險峻,展現生氣勃勃的局面。

瀑布直流,增添畫面靜雅曲折婉轉又從高山傾射,又增添了高山流水的絕唱美,靜聽飛馳傾斜聲,好像彷彿聽見美妙交響進行的樂章。這種前有激流、險難,後有瀑布流水,使人感到油然生敬,豁然開朗,近處這處的水流動使景物、樹、石、天混成一體,山體是寧靜肅穆的,同時也增添了虛實對應,畫而顯得更加的靈動。

樹的畫法,更別開生面,在以前全景的山水畫中,樹的比例不可能太大。此圖中,樹的幹、枝、葉皆清晰,線條特別醒目。松樹其樹幹和樹葉皆以濃重而粗闊的墨筆勾出,然後填以淡色,濃濃相比,突出了線條的分量,松樹幹,勾出後加魚鱗皴並染濃淡不同的顏色。松葉用猶如鋼針一般的線條勾後再用青綠色加勾,顯得豐富而有層次。

松樹的直立挺拔,松樹多寓以人的性格,顯然是在當時歷史條件下,國家需要頂天立地的人,大樹參天,立底正前方,國家也需要這樣頂樑柱,這處崇山峻嶺也有叢林相呼應,大樹小樹都挺拔修直,為國守門,為家立正、忠校、忠貞。這種樹直立挺拔,曲折遒勁是飽經風雨,歷經時間磨鍊,成為千秋古木。

這山重重疊疊的樹木,環抱至山巒間,樹木繁茂,這種山水也充足於這個時代前沿審美時尚,並開闊新的視野,取古人筆墨精華於古典的繼承,融入當時的審美情趣,這是層次分明、意境深遠、筆墨蒼勁的表現。

《萬壑松風圖》是古文明的載體,提倡增愛自然,天人合一,將山川河流,寄寓人的情懷,觀古天地,登高望遠將自己心境與天地融合,吾自然之道造化鬼斧神工的鉅著《萬壑松風圖》,左有水流下松壑而出,右有流水下宮闕而出,下段石坡皆為劈皴,上段峰頂蓋用側筆直皴,畫法清潤,結構高妙,為李之神品。

他的畫主觀成分居多,山石、樹木,似乎只是藉以傳達主觀情緒的色象,留給人印象最深的是大斧劈皴的激盪情緒。

元人饒自然《山水家法》評“李唐山水大劈斧皴帶披麻頭,小筆作人物、屋宇,描畫整齊。畫水尤得勢,與眾不同。南渡以來,推為獨步自成家數”這是對李唐繪畫最好的總結和評價。

李唐早期在崇古的氣氛中創作,他崇古、募古,連自己的名和字都帶有濃厚的崇古氣息(日希 古意為對古景仰),這也和北宋畫院的禁錮有關。可以想象,他如果一直在北宋畫院中,他的天才是無法發揮的。實際上,北宋畫院中並沒有培養出多少著名的畫家。金人入侵,一切正常的秩序遭到了破壞,人的心受到了挫難和激勵。畫家遇難,但也失去了羈絆,所以,李唐脫離畫院後,可以完全擺脫古法,直抒胸臆,放筆表現他自己的剛猛之氣和不折之節。南渡後,即李唐後期的畫,全出於創新,確實出於他的獨創,乃是前無古人的。

從崇古、摹古、全似古法,到獨創、全無古法,這就是李唐的藝術道路。

李唐畫派的影響,在南宋末就因僧人的往來傳到了日本。到了15世紀前後,李唐畫派在日本影響愈大,並形成一個畫派,在畫史上頗負盛名。(黃賢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