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縣沙莊……| 754個村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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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那待一天,什麼都不想”

據《冠縣地名志》,沙莊,位於冠縣南環路南,明前便有回民在此居住。明初,沙姓從山西洪洞縣遷此立村,取村名“沙家莊”,後簡稱沙莊。村民沙亮,自幼習武,尤善查拳,1727年中進士,授三等侍衛,被薦為“署西安城守營參將”。

據寺前石碑記載,村內清真寺建於唐代,是冠縣、乃至山東最早的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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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沙莊不大,路邊,一隻鳥在籠中掛在樹上,另一隻鳥掛在另一邊,被綠色襯托,道路細長且筆直,溫和的清淨,越往裡走,這種感覺也就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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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人,坐在路口的電動車上,說坐並不確切,屁股坐在座兒上,腿伸得筆直,放在用海綿墊著的車把上,手拿蒼蠅拍,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到了跟前,問老人家這是否是沙莊。

他精神矍鑠,不住地說:“是,這就是沙莊。”

路邊蘋果園裡蘋果掛滿了一整棵樹。石灰路的盡頭延伸出去的有草的土路上,一個男人在放羊。村南的健身廣場,器材在柳樹邊等待著人們的到來。遠處的牆上,爬滿了藤枝,綠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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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路向西去,一邊走,一邊往衚衕裡張望,衚衕的路用石灰鋪成,即使從側面看,也能看到他灰白色的內部很乾淨,衚衕兩邊的房屋牆面乾淨不錯落,這一切都為這個村子的清淨加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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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匆匆一瞥,就能注意到衚衕遠處有綠色的點綴出現在淺米色的牆上,那當然是不一樣的感覺,那一瞥,就知道清真寺在那裡。清真寺是沙莊清淨的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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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回族禮拜帽的男人,臉上的鬍鬚很長,一個接一個的往寺裡去。我對宗教場所充滿敬畏之心,不敢貿然進入,害怕打擾,在門口問了人,他很熱情,也很溫和,笑著說:“能進,也能拍照。”

我一下就放鬆了很多,進到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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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禮拜堂,一個新,一箇舊。舊的那座,最近一次修葺擴建是1982年,36年過去了,建築已經很落魄了,窗戶壞掉了,往堂內望去,看到屋頂都漏了,雖然是接近傍晚的太陽光射進來,漏進光的屋頂白色一片,跟屋裡的昏暗形成鮮明對比。

他戴著白色禮拜帽,穿著灰色穆斯林傳統服裝,鬍鬚很長,跟我說:“也該修修了,後牆都裂了。”他引我去後牆看,幾個後壘的磚墩子頂著這禮拜堂的後牆,他說:“這都頂了兩回了,要不是頂著,可能早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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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說:“這是文物,咱也不敢修,盼著國家派人給咱修修啊。”我心裡也盼著,盼著早點修葺完好如初。

寺裡還有千年古槐,種於唐朝,明朝闖王火燒大殿古槐,只剩下樹根樹皮。它平臥在地上,根在西南,頭在東北形似臥龍,如今枝葉繁茂,依然茁壯,也是神奇。

他們說起來很幽默:“這有棵千年古槐呢,就剩下兩塊樹皮了,還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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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槐與這禮拜堂與這場景構成的清真寺總讓我清淨,我待了許久,才不舍的出了清真寺的門。心裡想:“一定要找一天,在這待上一天,啥也不想。”

一位老人坐在一個衚衕裡,另一個衚衕口,只剩下一個椅子空蕩蕩的擺在那,一個大門裡,小孩的童車露出一半來。幾隻羊站在路邊吃著草。村裡的狗很多,都是小狗,衝我叫幾聲,就站在那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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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的路上,兩個孩子在打羽毛球,一個更小的孩子再看,一個人牽著一隻羊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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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遠處,兩個大人在說話,幾個孩子,在被拆掉的三輪車車棚前圍著一個被加高的課桌玩,這有點錯位的混搭,我很喜歡,喜歡這充滿人類智慧、不墨守規矩的感覺。於是我在遠處拍照,低頭看照片,再一抬頭,一個小孩奔過來,說:“我看看。”

我給他看,他看到自己,哈哈大笑。另一個孩子也跑過來,我也給他看,看完,他也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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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熱鬧,但一點都不嘈雜。

北邊的路上,一個老人拿著一根小棍兒,斜著坐在馬紮子上,看自己羊吃草。村村通旁邊有個胖胖的男孩,一腳踏著屋底的沿兒上,後背倚著電線杆,兩隻手握著手機玩,非常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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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了一圈,又從清真寺門前過,四個男人從清真寺出來,慢慢往前走,我跟著他們,慢慢地走,慢慢地走,慢慢地走,慢慢地很安心。

那是久未曾有的感覺。那是沙莊給我的感覺,清淨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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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莊,是許臨時拍過的第152個村莊,2018年10月6日,天氣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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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開始,我計劃拍攝冠縣的754個村莊,給後世留個影兒。這雖然有趣且值得,但於我而言,亦是艱難的,我給自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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