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人奇事,可見能力越大,並非責任越大,而是麻煩越大

常言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此言不虛,但一旦能力過了頭,恐怕就不是責任更大,而是麻煩更大。

清代奇人奇事,可見能力越大,並非責任越大,而是麻煩越大

話說乾隆朝時,直隸河間府出了一個能耐人,此人姓戚,單字名宏,他本是農家子弟,世代以農耕為生,少年之時,體弱多病,藥不離口,好幾回奄奄一息,差點一命嗚呼。只因他是家中獨子,父母痛心不已,倘若他一口氣上不來,兩腿一蹬嚥了氣,家裡的香火就算徹底斷了。

怎麼辦?倆字——難辦。這麼一天天熬著也不是個事兒,當爹孃的只能狠狠心,把兒子交給一個精通醫術,又精通武藝的山野異人,請求這位活神仙一樣的高士設法救救戚宏。

高士將其帶在身邊,為其調補身體,傳授其平生所學,戚宏的身子骨兒竟逐漸硬實起來,雖是瘦弱少年,卻也十分地吃苦耐勞,持之以恆,風雨寒暑不間斷地勤加苦學。您猜怎麼著,等到十八歲的時候,小夥子出落得一表人才,從病秧子變成了壯漢子,渾身疙瘩肉,雙臂千斤力,找人較量,鮮有人是其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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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恩師之後,戚宏回到家中,但他並不願意種地,一心想要開設拳館,招攬四方子弟,助他成為一代宗師。有此打算之後,他便借“以武會友”作為由頭,到處找人切磋,藉機打響名號。

有道是“拳腳無眼”,戚宏那一雙鐵拳十分老練霸道,一出手就是狠招,往往將對手打翻在地,還要補上一腳,讓對手從心底真正畏懼他。這樣一來,江湖中人對他的評價譭譽參半,有人贊他是豪傑,有人罵他是混賬。但不管對他的評價是褒是貶,他的名號已經打響,提起戚宏的威名,整個河間府,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天,戚宏在街頭閒逛,從對面走過來一個手託飯缽的遊方僧人。戚宏依仗無人敢惹他,而誠心架著肩膀橫著走路。道路本不寬敞,他一個人就佔了大半兒。遊方僧從他身邊經過時刻意躲避,但還是沒能避開,手裡的飯缽被戚宏碰在地上。

遊方僧沒說話,戚宏反倒來了脾氣,他大罵和尚不長眼,擋了他的道,一腳將掉在地上的飯缽踢出幾丈遠。遊方僧笑而不語,不緊不慢地去撿飯缽。然而戚宏卻不依不饒,飛起一腳,朝著遊方僧的後背踹了過去。

怪了!如此有力的一腳,遊方僧應該飛出去才對。然而遊方僧好似磐石一般巋然不動,戚宏卻摔出數步之外。戚宏這才恍然大悟,遊方僧雖然其貌不揚,卻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有道是,遇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我何不拜他為師,讓他傳我幾招絕藝。如此一來,我的能耐豈不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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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戚宏趕緊跪地拜師。遊方僧不理他,撿起飯缽自行離去。戚宏不肯放過,好似冤魂纏腿,遊方僧去哪,他就跟著去哪,一口一個師父叫得別提多熱乎。如此一番癩皮狗似的表現,也終於打動了遊方僧,對其訓斥一番後,手把手地對其進行指點,使其在短時間內功力大增。

一段時間後,戚宏暫別師父,回家探望父母。路途上,看到有個黑大漢徒手與狗熊搏鬥,竟然赤手空拳將狗熊擊斃。戚宏驚訝不已,於是走上前去,非要跟黑大漢切磋幾招。結果一招都沒過去,就被黑大漢扔到了草坑裡。戚宏這才真正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只能悻然回到遊方僧身邊,勤加苦練,意圖將武藝達到頂峰。

某日,戚宏問師父:“師父啊,有沒有什麼竅門,可助弟子力量大增呢?”

遊方僧閉著雙眼,默然不語。好久才說:“凡人所具備的力氣,有靠後天鍛鍊的,也有先天就具備的,我每天觀察你,看出你練力能達到一千幾百斤,於你的體魄來說,已達到頂點了。”

戚宏惆悵不已,垂頭喪氣道:“若依老恩師所言,徒弟就無法更上一層樓了麼?”

遊方僧稍作思量,答道:“倒是有個法子,可助你力氣增加數倍。”

戚宏一聽,立即眉開眼笑,忙懇求老恩師給個真章。

遊方僧嘆口氣說:“練武之人想要練氣,除了憑藉發揮自身優勢之外,還需依靠靈丹妙藥來輔佐。我把煉藥的方子寫給你,這些藥草非平常之物,一般藥鋪裡面都不會有。你須依照藥方,去深山大澤仔細尋找。至於能不能找到,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戚宏喜出望外,辭別老恩師,揣好了藥方,打好了行囊,這便出遊尋方。這一走就是幾個年頭,他家有老婆孩子,卻一次也不回家探望,全然不把家人放在心上,只一心尋求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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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戚宏從隴西一路來到涼州,聽人說大青山裡有一個喇嘛,是個絕頂的世外高人,擁有凡人難以想象的神力。戚宏聽了大為高興,立即前往大青山拜訪這位高人。

進了大青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找到那位喇嘛僧。見面之後,不禁大失所望。眼前之人,哪還有個人樣子。看那喇嘛的年歲,少說也在八十開外,形容枯槁,乾乾瘦瘦,舉止蹣跚,搖搖晃晃,像要摔倒的樣子。戚宏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給他吃,他伸手接時,動作遲緩。將乾糧拿在手中,哆哆嗦嗦,幾欲脫手,此般窘狀,像極了長期有病在身的人。

戚宏懊惱至極,認為自己上了當,錯把枯槁當松柏,但既然費盡心思來到這裡,也不能轉身就走,萬一自己看走了眼,豈不是悔恨終生。於是拜倒在地,說道:“弟子不遠千里,跋千山涉萬水,費盡千般辛苦來到仙山之中,熱切渴望能夠親眼目睹老活佛的龍象之力,老活佛若能不吝賜教,弟子真是死而無憾了。”

老喇嘛慢慢騰騰地吃完戚宏給他的乾糧,有氣無力地說:“看來都是天意啊。我不瞞你,前些日子我做了個夢,夢到有個黑臉的大漢找我學藝,今日你來找我,足見你我有緣。只是我近來精神憔悴寂寞,坐在這裡不願意動彈,就是因為擔心‘因力招禍’啊。倘若我將本事傳授給你,只怕你將來會後悔。我需有言在先,傳你真法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將來你後悔了,想要消除,我也無能為力。”

戚宏趕緊發誓道:“老活佛請放心,弟子永不後悔!”

“天意,天意啊。”老喇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慢慢地站起身子,說了句:“隨我來”。大步朝前走去,每走一步,腳下的石頭便會立即碎裂。戚宏一見,心驚膽戰,暗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如此形容枯槁的人,居然有如此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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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話短說。戚宏跟在老喇嘛身邊,修煉數日之後,老喇嘛帶他走到山頂,指著山坳中一片綠色說道:“那裡有一種草,每株長有七片葉子,你去採來,熬成汁水,每天早晚服用,連服七天之後,縱有蛟龍虎豹,也擋不住你揮一揮衣袖。切記,只能喝七天,不許貪心!”

戚宏採來藥草,遵照老喇嘛的囑咐,一連喝了七天。頓覺渾身冒火,身體手腳堅硬如石似鐵。幾天後,才逐漸感和暢起來。老喇嘛不再留他,執意要他下山,不允許他再回來。

戚宏出山後,順著原路返回。走到隴西界時,感到後背刺癢難忍,於是隔著衣服撓癢,沒想到衣服頓時碎裂如破紙片一般。背上鮮血直流,疼痛如割。他忍痛來到牲口市,想買一匹騾馬代步,沒想到剛要試騎,居然將騾子壓傷。騾夫抓著他袖子讓他賠錢,他輕輕一揮,未料到騾夫飛出數丈院。那些販賣牲口的當地人,一見外鄉人欺負人,於是紛紛上前打他。結果衝過來多少,就飛出去多少。眾人一見,認為大力神下凡,全都嚇得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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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宏輾轉回到家中,兒子已經長到十幾歲了,根本不認識他,見了他的面,連爹都不肯叫。戚宏很是痛心,認為自己虧欠了妻兒與父母,不怪家人對他生疏,怪就怪他只想學藝,而怠慢了親情。夜裡睡覺時,剛一轉身,炕就被壓塌了。起身點燈,一拍桌子,桌子立即散架。此後幾天,天天惹麻煩,不是弄壞門檻,就是弄壞門檻,家裡面本就沒有什麼擺設,這下更找不到一件囫圇的物件了。

戚宏這才知道老喇嘛當天對他說的話,並非只是嚇唬他。如今雖然具備神力,卻連最起碼的生活都辦不好,要這身神力又有何用?戚宏悔不當初,但為時已晚,他對著家人痛哭流涕一場,便再次離家,重返大青山乞求老喇嘛為他解力。

這一去,又是幾年了無音訊。他的兒子長大成人,想要在成婚之前見父親一面,於是前往大青山找尋父親。等他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父親時,沒想到父親已經削髮出家,獨自住在深山中,過著與世無爭的世外生活。戚宏告訴兒子,他無法解除蠻力,又無法控制,料知塵世不可接近的道理,故而自願落髮,留在深山,與鳥獸為伴,不再過問塵世之事,這是他唯一能對家人做出的慈悲。

兒子知道父親已經不能歸家,與父親灑淚分別,自此父子再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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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因力招禍”的故事到此講完。此事並非筆者“大獅”杜撰,而是出自清末文人徐珂的筆記,他自稱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這個段子,認為這個段子大有勸人向善的道理,於是便記載下來。果然如此,一個人若不知天高地,一味狂妄自大,到頭來不但孤獨無援,更會造成親情淡薄。所以說,凡事“適可而止”才是人之根本,一旦“用力過猛”,只怕要悔恨終生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