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被人販子搶走了

001

2015年4月12日下午,是我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那天下班回家,一歲多的兒子飛飛醒了一直哭鬧,我便鬼使神差地抱著他去菜市場買菜。老婆麗麗工作比我忙,產假後身體一直沒恢復。而我的工作相對輕鬆,便承包了做飯和家務。麗麗喜歡吃野生的魚蝦,我每次都繞路去城郊的菜場買菜。

這個菜場有些原始,面積不大,但人多、熱鬧。我挑選了一些魚蝦後,等老闆找錢給我。忽然,有人在哭著呼喊什麼。我好奇心頓起,抱著兒子小飛走了過去,想湊熱鬧吃個瓜。

只見一個年輕女人披頭散髮,大半張臉被遮著,邊走邊大喊:“兒子啊,我的兒……”在我和她眼神交匯的剎那,她像根離弦之箭射向我,一把奪走了我懷裡的小飛!

孩子脫了手,我嚇得魂飛魄散,衝那個女人吼道:“幹嘛?”說著我就伸手去回搶小飛。不料,那個女人非常靈活,一個轉身就甩掉了我,還聲淚俱下道:“你就把孩子給我吧,孩子跟著你,怎麼活?”我一下懵了。小飛受了驚嚇,哇哇大哭,“媽媽、爸爸”的亂叫。他一哭,我著急上火,撲上去要搶回小飛。

沒想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年輕男女把我使勁拉住,嘴裡還一個勁地說:“姐夫,你這是幹嗎?快別鬧了!”我沒空理,亂踢亂打,拼命想要甩開他倆。

我們的動靜,引來不少圍觀者。抱走小飛的女人竟然噗通一聲跪下:“你賭錢、打我,我都不計較了,我只要孩子,求你了!”

“咦,你這人怎麼這樣對老婆?”人群圍攏過來,開始議論。“滾!我根本不認識你!”我火冒三丈,氣得頭髮暈,直接掐住那個纏著我的女人的脖子,“姐夫,你冷靜一點!”她身旁的男人邊使勁拽我,邊說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急紅了眼,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他們,衝出了看熱鬧的人群,狂喊我的“小飛”,可放眼忘去,哪裡還有小飛的影子!

我意識到這一男一女肯定是那個女人的同夥,連忙回頭去找剛才拉住我的那兩名男女,他們也早已消失不見!整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迅速,我張皇失措,帶著哭腔衝周圍的人大喊:“我不認識他們,他們搶了我兒子,求你們,求你們告訴我,他們帶著孩子往哪邊走了?”

那一刻,我真是如同被抽乾了全身血液一樣頹喪。身旁殘留的圍觀的人裡,有個大媽說:“他們不是喊你姐夫嗎?難道你們不認識?”當她看到我臉上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裝的,立馬走開了。

我踉踉蹌蹌地朝菜場的另一個出口跑去,這個出口連著大馬路,馬路上車來車往……我的小飛,就這樣被人當街搶走了,如同沙粒匯入了大海!我絕望地跪在地上痛哭。

002

兒子小飛,是老婆麗麗拿命換來的。

我叫陳蒙,時年33歲,出生在河南南陽的一個小縣城。大學畢業後,我回了老家,在一家事業單位上班。我和麗麗是老鄉,從初中、高中到大學,我們都是同學。參加工作一年後,我們就領證結婚了。

麗麗身體很不好,我們結婚幾年一直沒要上孩子。母親本就不喜歡麗麗,這下更是頗多微詞。父親雖不說話,但急於抱孫的心情,都寫到了臉上。岳父母也長吁短嘆,很為麗麗著急。

為了我和家,麗麗不顧自己的身體,自2010年起,連續做了三次試管嬰兒,才成功懷上了小飛。2014年,麗麗生小飛時,因子宮大出血,九死一生,以後也不能再生育了。

好在,兒子小飛還算健康,我和麗麗視若珍寶。因為小飛的到來,雙方老人緊張的關係也總算緩解。可我萬萬沒想到,小飛同我們的緣分,竟然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結束了。

那天,我不知道是自己報的警,還是其他人幫我報的警。事發大概半個小時候後,警察來了。見警察來了,還沒離開的圍觀群眾才知道,是真的有孩子被搶走了。

警察向我瞭解了情況後,著手調監控。可是,縣城城郊的菜場,監控竟然是個擺設!警方分析,抱著小飛的女人那麼快就徹底消失,可能有車接應。可是,菜場往來的人根本沒留意到女人有沒有上什麼車。在我們這個四五線小城,監控死角多,路面監控也並非面面俱到。

得知我和拉住我的男女打過架,警察讓我描述這兩人的相貌和衣著。可我當時一心只想掙脫他們去奪回小飛,神經全程高度緊張和焦慮,壓根想不起他們的模樣,只知道女人比我矮,男人比我高。

我帶著警察找了與我相熟的魚店老闆,還有離事發地最近的幾個攤販,可他們不是忙著做生意,就是以為是“夫妻倆吵架、家庭矛盾”,唯一有效的資訊就是提供了衣服的大概顏色。

天一點點黑下來,麗麗打來電話:“我已經下班到家了,你怎麼還不回來?買菜買這麼久?小飛也該吃奶了。”我故作鎮定地說馬上就回。我無法想象,麗麗得知小飛被搶走後的反應。

我只想全力找到線索,找回孩子。警察和我繞著菜場和附近的街道、小區轉了幾圈,也在幾個重要路口找人詢問了情況,希望能碰到提供有效線索的人。然而,這真的是大海撈針。

天徹底黑了,我在警察的陪同下,神情絕望地回了家。得知小飛的事,家裡亂成一鍋粥,哭的哭、罵的罵。麗麗則立馬衝出門,要去找小飛……

單位、公司同情我和麗麗,分別給我們批了長假。整整一週,我們發動所有親友在全城範圍內尋找,還在朋友圈發訊息,而人販子依然杳無音訊。

麗麗的情緒終於在努力了一週沒有結果後,崩潰了。她尖叫著撲到我身上,牙齒狠狠地咬在我的鎖骨上,我硬挺挺地站在那裡,任由她撕咬、打罵。

我有罪,是我弄丟了小飛。

在場的警察和親友把她的手掰開,她又拿頭拼命地往我身上撞,一下一下,撞得我肝膽俱裂。沒辦法,怕她出事,我只好讓岳父母過來看著麗麗。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小飛的任何訊息。

我一個朋友認識當地的江湖大哥。我想著,人販子也是混那一道的,說不定江湖朋友能知道些訊息。我顧不上事業單位職員的身份,讓朋友幫我牽線,拜託江湖大哥幫我找孩子。朋友說得給錢。我不富有,但我還是給他們轉了一大筆錢。

江湖大哥那邊的電話、微信,我都秒接秒回。然而,忙活了個把月,江湖大哥也沒找到,最後只說,有了任何訊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003

小飛丟了,家裡的氛圍也變得怪異起來。麗麗一會兒不吃不喝不喜不怒,一會兒歇斯底里,四處控訴。母親則以淚洗面,有時還指桑罵槐:“讓男人買菜做飯,作!不是她嬌氣,孩子能出事?”

岳父母則唉聲嘆氣,不斷提醒我,麗麗為生小飛差點沒命,不能再生了……晚上回到臥室,經常是我和麗麗一人坐一頭,一坐坐到天亮,一言不發。

我越來越不敢回家。在家裡,我不敢說話,不敢弄出響動,餓得前胸貼後背也不敢吃東西。弄丟了小飛,成了我的原罪。

我強打起精神去上班,每天早出晚歸。可辦公室的空氣也慢慢變得奇怪,尤其是在同事們講到孩子時。從前歡聲笑語的辦公室,漸漸變得沉悶、壓抑。

為了找小飛,我啟用了停用很久的QQ號,凡是丟孩子、找孩子的QQ群,我都加了;找孩子的網站和論壇,我都去註冊發帖。除了上班,我恨不得時刻都蹲守在網上。下班後,我在街上轉悠,總希望能夠意外碰到我的小飛。這一晃悠,就是一年。

這一年裡,我和麗麗的關係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反正,我倆也從來不去提任何與小飛、孩子相關的話題。麗麗晚上睡覺必須抱著小飛的衣服,抱著聞著,她就哭得肝腸寸斷。我默默地翻身過去摟著她,也壓抑著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一年,我們如同身處地獄那般煎熬。我所在的群,每天都有新人進來發布求助資訊,卻鮮少有人釋出他們找到了孩子的訊息。有的群,一開始非常活躍,經常有人在群裡釋出自己找到的線索。可漸漸地,大家不再說話,在網上相互取暖、相互鼓勵的群,也漸漸死去或解散。

每每此時,麗麗都掉著眼淚說:“他們應該是有二手準備了,準備再生……你說,我該怎麼辦?”

2016年底,麗麗突然跟我商量,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我母親得知後,堅決不同意,甚至當著麗麗的面吼我:“別人的孩子養得熟嗎?人家父母不會找過來嗎?福利院的孩子,健康嗎?她不能生,你能生!”

麗麗的臉當場綠了,揀了幾件衣服跑回了孃家。我跟母親大吵了一架,可母親依然堅持己見。

自從捅破這層窗戶紙後,母親三天兩頭打電話給我:“麗麗不能生,那就離婚再娶個能生的。你總不能一輩子不要孩子吧?”我一邊敷衍,一邊想辦法。

麗麗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是不可能與她離婚的。而且她因為小飛的事,身心遭受巨創,三天兩頭老是跑醫院。岳父母也擔心我會拋棄麗麗。最終,我決定找人代孕。

可我發現,在我們這個小縣城,這個想法根本就不現實。首先,合適代孕的人,不容易找,且費用不菲。更重要的是,對於代孕,麗麗和岳父母顧慮重重。

004

正當我一籌莫展之時,2017年2月,我的QQ顯示有人加我,還附了驗證訊息說,有小飛的線索了。

我如遭電擊,頭皮發麻,按捺住內心的狂喜,趕緊通過了好友驗證。近兩年的時間,因為找小飛,我被不少人騙過,也損失了一些錢財。然而,每次只要有小飛的任何訊息,我總是往好的方面想,且第一時間迴應。即便最後確定訊息是假的,我也希望它暴露得晚一點。

這次,我同樣激動地連打字都不順手了,連忙問他是誰,孩子在哪兒。

他自稱小林,說他在南陽市的一所醫院遇到了一個小孩,跟我發在群裡的小飛照片特別像,巧的是,小孩的小名也叫小飛,萌萌噠,特別可愛。

小飛在南陽?一直在我們身邊?醫院?小飛生病了嗎?什麼病?嚴不嚴重?我的理智在那一刻崩盤了,急吼吼地讓小林告訴我,孩子具體在哪家醫院。

小林賣了個關子:“我拍了他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一聽說有照片,我眼淚都掉了下來,讓他立即將照片傳給我。只要確認是小飛,他要多少線索費,我都可以給!小林不急不緩地說:“千萬不要激動,孩子還沒抱回來呢。”

我一下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但我已經無法理智地思考。很快,小林傳送了兩張照片過來。因網速不快,圖片一點點緩緩開啟。我凝神屏息,生怕一個不留神,小飛再次不翼而飛。

然而,當照片開啟後,我一下墜入冰窟:這不是我的小飛!小飛丟的時候一歲多,現在應該三歲了,可照片裡的孩子,顯然剛出生沒幾天啊。又被騙了!

我質問小林:“你知道我家小飛的情況,幹嘛還發照片來捉弄我?很好玩嗎?你知不知道丟了孩子的人有多痛苦?”

我將壓抑許久的情緒一股腦發洩出來,遷怒到一個素未謀面的網友身上。可小林不急不惱地說:“你確定不是你的小飛嗎?看看這頭髮,還有嘴兒,跟小飛剛出生時簡直一模一樣。你確定要放棄嗎?你都不想來看看,確認一下嗎?”

是呢,這淡黃色的胎毛,吹著泡泡的小嘴,還有皺巴巴的面板,跟剛出生那幾天的小飛一模一樣!可又能怎樣?這明顯不是我那個丟了兩年的小飛啊!

那天晚上,我輾轉反側。自從小飛丟了後,我和麗麗之間就有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我心疼麗麗,麗麗也牽掛我,我們卻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我仔細想了一夜,那個孩子雖然不是小飛,如果我將錯就錯抱回家,正好可以治癒我和麗麗失去小飛後的傷痛。母親雖然不同意領養孩子,如果我真的抱了一個孩子回來,她應該能明白我對麗麗的堅定。

這個“小飛”,對這個家,意義重大!

第二天,我聯絡了小林,決定去看看“小飛”。我跟麗麗發訊息,週末有事,不去看她。週六那天,我懷著對小飛的愧疚,一路向前,朝小林指定的地點奔去。

我見到了小林,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小林又說,孩子在鄰縣的人民醫院。我本能地對他產生了不信任感。但我對孩子的渴望戰勝了理智,任由小林指揮,開車載著他去了鄰縣。

到了醫院後,小林讓我在醫院門口等著。不一會兒,他抱出來一個小孩。“女孩,出生一週。”說著,小林就將孩子放到我懷裡。我端詳著她柔軟的身軀,聞著她身上散發的奶腥味兒,眼眶紅了。我的智商又掉線了,嘴裡喃喃道:“她真的跟我的小飛很像啊,連味道都是一樣的。”

沒一會兒,孩子在襁褓裡扭動起來,發出細小稚嫩的哼唧聲,像一隻小奶貓。“小傢伙怕是拉粑粑了。”說著,小林伸手要接過孩子。我居然本能地往後一退,拒絕小林來處理。

我讓小林買來尿不溼和溼紙巾,找了個乾淨又避風的地方,給小嬰兒擦拭、翻身、裹上尿不溼,重新包裹起來。每一個步驟,我都曾為小飛做過。那時候,小飛四肢胡亂踢蹬,麗麗在旁邊看著哈哈大笑……曾經的一幕幕,直戳我的心窩。

小林說:“孩子的媽媽是個未成年少女,跟男朋友談戀愛懷了孕,男朋友嚇跑了。孩子月份大了,她年紀也小,不知道怎麼處理,只好偷偷生下來……她以後還要嫁人,不可能帶著孩子,想送人。”

小林的每個字,我都聽進了心裡,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個狡猾的人,從他聯絡我到輾轉讓我見到“小飛”,擺明在一步步引我入局。他這樣跟人販子有什麼區別?可此時此刻,我居然對小林恨不起來,是他讓我見到了“小飛”。與其讓她不知流落到何處,不如讓我帶她回家。

在找孩子的群裡待了兩年,我也知道了些“潛規則”。我對小林說:“你去問問孩子的母親,需要多少營養費。”小林搓了搓手,說:“已經商量過了,她只想孩子去個好人家,不在乎多少錢。”

我點頭,用手機給小林轉賬了3萬元。小林問我:“要不要見見孩子的媽媽?”我拒絕了。“小飛”是我的女兒,我不想今後生出麻煩。我也更不想知道,小林和“小飛”媽媽是怎麼搭上線的。

005

下午五點多,我帶著“小飛”回了岳父家。麗麗看到我懷裡抱著的孩子,“哇”地大哭起來,岳母也跟著哭了起來。岳父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我以為你來,是要跟麗麗離婚的……”

我說:“您放心,這輩子我就麗麗一個老婆,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這是小飛丟了後,我的第一次說笑,也是岳父的第一次笑。

我告訴麗麗,這個孩子是我託可靠的人從外地找來的,打算領養她。麗麗明白了我的心意,擔心地說:“我們抱養孩子,你媽一定不會同意的。”我安慰她:“你只要堅信,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就行了。”

麗麗嘆了口氣,又哭了:“那小飛呢?還找嗎?”一提小飛,我便心如刀割:“放心,我會找小飛一輩子,一直找下去。”

那天,我帶“小飛”和麗麗回家。在這之前,我打電話給父母,說有驚喜。母親小聲問:“你決定離婚了?”我一反常態,沒有跟母親吵。

到家後,我一開啟門,母親看到我身後是抱著孩子的麗麗,立即明白是什麼情況了,氣得掉頭就回了房間。麗麗很難堪,想退出去,被我拉進了屋。

那天,我再次跟父母鄭重申明:“我已經找了朋友託關係,過兩天就給孩子上戶口。”母親一直在房間沒出來。父親嘆了口氣,將我們送出門,問:“真決定抱養一個?”

我點了點頭。父親沉默了許久,沒再說什麼,想必他也心疼我和麗麗這兩年壓抑難捱的日子。臨走前,父親還看了一眼“小飛”。

“小飛”到我們家後,麗麗的精神明顯比之前好多了,跟我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為了照顧孩子,岳母還特意住到了我們家。這個屋子,總算有了點菸火氣息。

期間,父親來過一次,給“小飛”帶了吃的玩的。母親則一直不肯低頭,在家裡抹了幾天眼淚。我想,等“小飛”大了,會喊奶奶了,母親會接受她的吧。

2017年4月初,麗麗打電話給我,讓我趕緊回家一趟。我以為“小飛”出事了,趕緊請假回來。一推門,家裡坐著兩個警察。我這才知道,小林被抓了。為了立功,他主動供出所有的賣家和買家,其中就有我。我頓時口乾舌燥。

警方瞭解情況後,讓我去警局配合調查。我這才知道小林的情況——

小林是個無業青年,年少時,他和女友未婚先孕,孩子生下來後養不起,便託中間人聯絡想要孩子的人家,把孩子送了出去。當然,他們從中拿了2萬元的營養費。

小林腦子轉得快,從營養費中看到了“商機”。他開始當中間人,幫生了孩子不想要的少女媽媽和一心想要孩子而不得的夫妻牽線搭橋,從孕婦那裡分取營養費。

於是,他申請了好幾個QQ,入駐到各個找孩子的QQ群、失獨老人QQ群和求子的網站、論壇。從群友的聊天記錄中,小林分析出沒了孩子又無法再生育的那一類人,再一一加好友單線聯絡。同時,他還以找孩子為由,將這些人集中到他自己的QQ群裡。另一方面,他又找人合作,專門在南陽周邊各個醫院甚至網上尋覓不要孩子的少女孕婦或少女媽媽。

起初,小林以提供找孩子的線索讓群友上勾,然後再奉上粉嫩嫩的棄嬰。他太瞭解群裡這些家庭多麼迫切能有個孩子,所以這些父母,即使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也通常不會拒絕。

小林堅持認為,孩子是孕婦主動送人的,他只是蒐集了資訊,幫忙牽線。而孕婦收到的錢,也是營養補貼,他們不是賣孩子。

麗麗這才知道,“小飛”並不是我所說的託朋友找的孩子。她看著“小飛”,淚如雨下。因為這件事,我父母成天擔驚受怕,怕我會被抓起來坐牢。母親老淚縱橫地跟我說:“我不逼你了,你是領養也好,還是不生也好,隨你吧。”

因麗麗無法生育,我們的孩子丟失找不回來,加上對被買嬰兒沒有虐待行為,不阻礙對其進行解救,我沒有被追究刑事責任。除了罰款,我和麗麗必須將孩子送還給“小飛”的母親。

麗麗一聽“小飛”要被送走,立刻抱著孩子反鎖了房門。聽著她在房內壓抑的痛哭聲,我的眼淚也直掉……

“小飛”送走後,麗麗再次回了孃家,拒絕與我相見。我不知道我們的婚姻還能維持多久,也不知道在找小飛的路上,我還能堅持多久。一切,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