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會捕魚的人,得魚忘筌;會讀書的人,得意忘言

莊子:會捕魚的人,得魚忘筌;會讀書的人,得意忘言

如何閱讀經典?是精讀,一字一句,反覆領悟;還是哲思,邊讀邊思,“以經注我”?

盡信書則無書,不盡信,我們還信什麼?信真理,信大道,信自己。讀完後經歷一段時間,如果還剩下一點點,這一點點就屬於你。

莊子講了一個“輪扁斫輪”的故事,告訴我們應該如何對待傳承經典。

莊子:會捕魚的人,得魚忘筌;會讀書的人,得意忘言

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斫輪於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曰:“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邪?”公曰:“聖人之言也。”曰:“聖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粕)已夫!”桓公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議乎!有說則可,無說則死。”輪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斫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輪。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粕)已矣!”

桓公在堂上讀書,輪扁在堂下斫車輪,放下椎鑿走上前來,問桓公說,“請問,尊公讀的是什麼書啊?”桓公說:“是聖人之言。”輪扁又問:“聖人還在嗎?”桓公回答,“聖人已經死了。”輪扁說,“那麼你所讀的,都是古人剩下的糟粕了!”桓公(生氣地)說,“寡人讀書,輪人怎麼能隨便議論!說出正當理由還可以,如果說不出理由,就要處死你!”

輪扁說,“我用自己做的事來講,斫做車輪,如果輪孔做得寬大了,輪輻就會鬆垮而不堅固,如果輪孔做得狹窄了,輪輻就會滯澀而裝不進去,只有做得不寬不窄,不大不小,得心應手,口不能言,有奧妙的技術在裡面。我不能讓兒子明白這些,兒子也不能從我這裡得到傳承,所以我七十了還在幹斫輪。古人與他不可傳承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了,那麼你所讀的書,肯定就是古人留下來的糟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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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扁之所以敢在桓公面前大論讀書,不是他不尊重桓公,也不是不尊重古人,而是他更尊重一個事實,那就是

言不等於意,古人書也不等於古人智慧,讀書不等於得到智慧。

這裡面有一個基本道理,就是意在言外。換言之,道也在術外,這是輪扁斫輪幾十年的經驗體會,就像他做車輪,“不徐不疾”、“有數存焉”、“得手應心”,這個不可描繪的“數”是表達不出來,也是無法傳承的。

世之所貴者書也,書不過語,語有貴也。語之所貴者,意也,意有所隨。意有所隨者,不可以言傳也。

”這是莊子在講這則故事之前的一段話,這段話可以看作小結,也可以說,這則故事是這段話的具體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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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不過言,言不過意,言的目的在於傳達“意”,但意在言外,言不可盡意。一句話,語言文字是有侷限性的,言與意不能完美重疊,而是二者之間存在著天然的鴻溝,但這並不妨礙語言的功能。

古人之書,不能傳達古人智慧之“精髓”,如果讀書人執著於文字,等於把古人留下來的糟粕當成了精華,無疑於畫餅止飢。

如何把握言傳與意會的關係,如何讀書,如何對待經典?如何把握傳承與創新的關係,讀死書,還是讀無字之書?這是值得我們認真反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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