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春雨漫評兩晉(三十)篡位時機 是不是成熟了

淚痕春雨漫評兩晉(三十)篡位時機 是不是成熟了

(三十)篡位時機 是不是成熟了

篡位時機,是不是成熟了?從一件事可以判斷出來。

如果你流露出要篡位的意思時,大家開口閉口都是忠君愛國的大道理,或是都裝聾作啞,就是不接你的話茬,那你篡位的時機肯定不成熟。

因為這本身就證明,大家都反對你篡位,至少大家都不支援你篡位,在這種背景下,你強行篡位,那就是你想領著全家上刑場了。

在這種問題上,你千萬不要說你的權力有多大,更不要說你的地位有多高?因為從理論上,皇帝的權力最大、地位最高。

問題是,這有用嗎?如果有用,你算哪根蔥,怎麼就敢欺負皇帝呢?

打敗關羽後,孫權就上書勸曹操稱帝。曹操把這封書信拿出來,對大家說,孫權是想把我放到爐火上烤呀!

聽到曹操這樣說,就有幾個人出來說,以您的功勞、地位,當皇帝也沒有也沒有不可以的啊。

曹操對此說,如果天意在曹氏,我還是當週文王吧!

操以權書示外曰:“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侍中陳群等皆曰:“漢祚已終,非適今日。殿下功德巍巍,群生注望,故孫權在遠稱臣。此天人之應,異氣齊聲,殿下宜正大位,復何疑哉!”操曰:“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資治通鑑》

面對這個故事,我們通常總認為,曹操無意篡位,其實呢?曹操篡位的意圖,已是圖窮匕現了。

事實上,曹操把孫權書信拿出來公開討論,就是在投石問路罷了。

更主要的是,什麼叫天意在曹氏,就讓我當週文王吧。這是人臣說的話?一切是顯然的。不要說在官渡之戰前了,就是在赤壁之戰前,曹操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會瞬間灰飛煙滅的。因為你這樣說,豈不是等於說,這個位你篡定了,大家不讓你篡,你兒子也會實現你未完的遺願。

看著曹操的這種表演,我們通常總覺得,曹操沒有篡位的意圖。那是因為在我們的想象中,篡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事實上,曹操不敢貿然爬上皇位,只是因為大家還覺得,擁戴漢獻帝更符合他們的利益。所以面對曹操的這種暗示,只有幾個人,勸曹操應該趕緊順杆向上爬,其它人都在那裝傻充楞。在這種背景下,曹操只能先上一個臺階(把自己擺在周文王的地位上),然後尋找機會再上一個臺階。

為什麼說,曹操當時篡位的時機不成熟呢?

對此,我們看看劉備流露出稱帝的意圖時,劉備的小弟是怎麼做的,就可以知道了。

總而言之,你劉備今天不稱帝,我們大家就各奔前程了。

接下來的話,那就是極盡大逆不道之能。總而言之,我們可都是實在人,我們跟著您打天下,就是為了功名利祿光宗耀祖,絕不是為了什麼偉大的理想。您如果就安於當個益州牧,我們混到死,又能當個什麼官呢?您不貪圖皇帝的虛名,我們還貪圖大將軍、大司馬這種虛名呢?

所以,我可不是嚇唬你,你如果不稱帝,人心就散了,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遙想當年,人們勸劉秀稱帝時,也是這種恬不恥的樣子。

大家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備自然敢稱帝了。因為這本身就證明,這些人為了支援劉備稱帝,那是什麼事也會幹出來,因為他們現在已連最基本的臉面都不顧了。在這種背景下,誰敢反對劉備稱帝,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為什麼說,曹操當時篡位的時機不成熟呢?

對此,我們看看司馬睿的支持者,是怎麼勸司馬睿上位的,就可以知道了。

司馬睿的支持者,直接就把龍椅擺在大廳上,說死說活讓司馬睿趕緊坐上去。司馬睿一再拒絕,大家一再相勸。司馬睿一看大家這樣玩,就叫人趕緊把這個龍椅搬走;看到司馬睿這樣說,有人當時就高呼了,誰敢動這個龍椅,我現在就就一刀捅死他!

大家都群情激憤到了這個份了,司馬睿自然敢稱帝了。

大家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了上,本身就證明,他們這是在玩命的支援你稱帝。在這種背景下,誰敢反對你稱帝啊!

為什麼說,曹操當時篡位的時機不成熟呢?

對此,我們再看看趙匡胤的小弟,是怎麼勸趙匡胤稱帝的,就可以知道了。

總而言之,他們先把趙匡胤灌醉,然後把趙匡胤摁倒在床上,等趙匡胤醒來,已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因為鮮亮的黃袍已披在了身上,小弟們已跪在四周,山呼萬歲了。

大家事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趙匡胤自然敢稱帝了。

大家把事都做到這個份上,你還不稱帝,你說大家現在做的事,算怎麼回事?根本不用上綱上線,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因為這就是公然造啊!

你稱帝了,大家就可以跟著你成為開國功臣;你拒絕稱帝,大家起步就是殺頭的大罪。在這種背景下,你如果還拒絕稱帝,你說大家會怎麼對你,我估計當場殺了你的心也有。

如果劉備、司馬睿、趙匡胤的小弟,也就曹操的小弟那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我估計劉備、司馬睿、趙匡胤都也不敢稱帝。因為公開支援你稱帝的人,就那麼三五個人;而且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你就敢稱帝,你真是想稱帝想瘋了。

司馬昭篡位的時機有沒有成熟呢?

司馬昭封公前,只有十個縣的封地;封公後就有十個郡的封地了;而封王后,就有二十個郡的封地了。

別的內容不用說了,單就這種內容,他篡位的時機就已基本成熟了。

因為這意味著曹魏帝國四分之一的地盤、而且還是精華的四分之一地盤,現在已是司馬昭的私人地盤了。

司馬昭成為晉王后,天子又准許司馬昭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舞八佾,設鍾虡宮懸。

這一套流程下來,司馬昭距離皇位還有多遠呢?也許就是臨門輕輕一腳的距離了。

但是很不幸,司馬昭走到這一步後僅僅三個月就死了。

司馬昭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兒子司馬炎,只要繼承晉王的爵位,就意味著他擁有二十個郡的私人封地;關鍵是,帝國眾多舉足輕重的實力派,都已在晉國任職了,都已變成了晉國的臣子。

在這種背景下,司馬炎剛剛爬上晉王之位,各種勸進的聲音,就開始響徹雲霄。

面對此情此景,已沒有人敢講什麼忠君大道理了。因為在此時此刻,你還講什麼忠君大道理,你是想幹什麼呢?

這就好像,金家一世、二世、三世的玩。您老人家卻開口閉口的,這不符合馬克思主義,你說你這是想幹什麼?這就是你想提前找見馬克思了!

當然了,凡事總有例外。因為司馬懿的三弟司馬孚,就一個勁表示,他會永遠忠於曹魏帝國。

二月,壬戌,魏帝禪位於晉;甲子,出舍於金墉城。太傅司馬孚拜辭,執帝手,流涕欷不自勝,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

面對這個老爺子這種大煞風景的話,人們也能表示理解。畢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擺著。

更主要的是,老爺子這種看似大煞風景的話,也讓皇權的神聖性,保留了最後一絲遮羞的東西。

說一千道一萬,皇權政治下,最希望的事就是先帝死了,大家就忠於後主;後主死了,大家就應該忠於後主的兒子。。。。。總而言之,二世、三世及至萬世的傳下去,這才是我們大家心中共同的目標。

現在大家為了能讓司馬炎上位,就一個勁胡說什麼,孔夫子曾教導我們,應該向堯舜禹學習。這種話,在晉魏交替之際說起來,自然沒有什麼毛病;但是這話聽起來,總是有些不對勁的,因為這就是亂臣賊子的言論啊。

在這種背景下,有人突然高呼,天下就是皇帝的天下,我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天下會二世、三世及至萬世的永遠傳下去;人們自然會情不自禁紛紛點贊。因為這才是正人君子、忠臣孝子應該擁有的價值觀。

這就好像,劉阿斗高高在上,有人突然說什麼,孔夫子曾教導我們,應該向堯舜禹學習,你說,這是什麼性質的事?

在這種背景下,如果有人對此高呼,先帝死了,我們就要永遠忠於後主,後主死了,我們就要永遠忠於後主的兒子……。。。

你說,從道德上,孰高孰低呢?這個實在難說的很!因為你敢說前者高於後者,肯定會被正人君子噴翻的;因為你這樣胡說八道,豈不是繞著彎的貶低諸葛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