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搬運陰財

清朝初年,本地有一個人,經過了一系列的奇遇,發了一筆大財,可惜的是自己無福消受,最終搭上了性命。

故事要從宋妥開始講起,這個人的祖上曾經是這一帶最大的財主,到了宋妥的父輩突然家道中落了。

落得有多快呢?就是頃刻之間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到了宋妥這裡,宋家的祖宅已經徹底荒廢。

當年最鼎盛的時期,宋家祖宅建在了村子的最西面,距離後山最近,環境最好,最清幽雅緻,可是一旦什麼都沒有了,這地方就變成了荒涼孤寂。

而且,歷來宋家的人丁就不旺盛,每一代差不多都是單傳,很多人就傳言說他家的錢財來路不正,才影響了後世子孫,而且最終的結局證明了外財終究難以長久。

民間故事:搬運陰財

宋妥,一個人長到了二十多歲,很小跟村裡其他人接觸,他家也沒有人來,可以說完全分割成了兩個世界,村裡和宋家。

可是,就在最近,宋家突然成了全村的焦點。不為別的,就因為宋宅又修好了。這裡頭有兩個關鍵點最吸引大家的關注,第一是宋妥哪裡來的錢?第二是什麼時候修的?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

為什麼關心哪裡來的錢呢?首先是因為數額肯定很大。因為整個宋宅又變得富麗堂皇了,雖然並沒有擴建,但據村裡老人說,華麗程度照比過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次,從路過的人轉述內容來看,宋家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僕人無數,男僕女僕眾多,分門別類,集合了老中青三代人馬。我的天吶,光養他們得花多少錢?

然後是女眷。宋妥倒是沒多娶媳婦,偶爾能見到的差不多有三四個,各個美豔無方,關鍵是美得各有特點,成熟的、可愛的、清純的,包含了各種型別,男人看見哈喇子都得流下來。

最後就是看出行,馬車、牛車、轎子,大的小的,各式各樣,出門的排場大了去了,僕役下人們圍著主人,隊伍排出老遠去,那陣仗簡直跟皇帝老子有得一比。

這時候對宋家出現了兩種說法,正向的是說宋家的老祖宗一定傳下了一些錢財寶物,被宋妥找到了,畢竟人家祖上曾經富過,未雨綢繆不算奇怪。

另一種說法就是反向的了,而且贊成的居多,那就是說宋妥一定就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發的是不義之財。理由很簡單,第一暴富就不符合常理,非奸即盜,第二那宋妥根本就沒幹什麼,錢財卻像無根之水似的,怎麼可能來路正常呢?

不管別人怎麼說,宋妥也不跟村裡人來往,所以大家是處於一種你說你的,我過我的這種互不干擾的狀態之中。

可是宋妥有一個朋友,名叫錢回,二人從小一塊長大,是唯一能夠直接近距離接觸到宋妥的人。人們時常試探錢回,可是錢回嘴很嚴,涉及到宋妥基本就不說話了。人們就說錢回被宋妥收買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他倆一塊乾的。

其實真的不是,錢回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因為雖然他常去宋家,但他真的不知道宋妥的錢是怎麼來的,他不問,人家也不說。

但從內心裡來講,錢回對宋妥的做法還是很不滿意的。

因為錢回的生活很窘迫,同樣過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可是宋妥卻從來沒有提過要拉自己一把,還口口聲聲總說自己是他的唯一的朋友。錢回看著宋妥的錦衣玉食,嬌妻美妾環繞,實在是有點眼紅,難免就會產生一些嫉妒,時間久了,甚至有點懷恨在心,當然表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錢迴應該檢討的是為什麼他的日子會過得這麼悽慘,完全是因為他的嗜賭成性造成的。

民間故事:搬運陰財

今天,他又被債主堵在了家裡。債主帶著一幫人,二話不說先把錢回打了一頓,然後將他的雙手摁在地上,一個人拿著刀凌空比劃著。

這場面錢回見得多了,心裡並沒有那麼怕,面上就帶出一些無所謂來。

債主生氣了,微微一點頭,錢回的小指頭就下來了。錢回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愣了半天才大嚎出來。債主捂著耳朵說:“再嚎還剁。”錢回這才強忍著劇痛閉上了嘴。

債主提了兩個要求,第一還錢,還不上繼續剁手指,手指沒了剁腳趾,腳趾沒了剁手跺腳,看看能剁多久。第二,錢回沒錢,可以介紹有錢的來賭,想辦法將宋妥拉下水,宋妥輸的錢算錢回還的賬。

錢回連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債主給了三天時間,讓錢回搞定宋妥。

錢回在家躺了三天,沒找到說服宋妥的好辦法,但是到了時間又要掉手指,便硬著頭皮上了宋家的門。

錢回見面就把手指給宋妥看,他還幻想著宋妥能不能給自己拿點錢,先把賬平了,可是宋妥一丁點掏錢的意思都沒有。

錢回暗中生氣,開始拉攏宋妥下水,他知道宋妥也愛賭錢,只不過不願意跟他們賭而已,估計是嫌賭得太小吧。

果然,怎麼說宋妥就是不吐口,後來乾脆不接話茬了。

錢回記得有一次他明明看見宋妥跟幾個財主模樣的人在賭錢,他認為就是宋妥瞧不起他。

錢回氣哼哼地走了。

可是債主那關不好過,聽說他沒成功,差點又要砍他的手指。後來是邊上的一個小混混攔住了債主,說:“想拉大財主下水,光用嘴不行。”債主說:“那怎麼辦?”小混混說:“這樣,咱們將賭場搬到他的家裡去,只要他也好賭,我就不信他不上鉤。”

就這樣,錢回又去找宋妥,來來回回說了半天,宋妥就是不答應,最後錢回生氣地說道:“你不參與也行,給我們出個地方總行吧?”宋妥笑嘻嘻地說:“你為什麼就盯上我了呢?”

錢回有點語塞,想了想說道:“我總得給債主們一個交代,你幫幫我,好好招待一下他們,我的賬還能緩一緩。”宋妥這才點頭答應了。

過了三天,錢迴帶著債主們上了宋家的門。這回宋妥做得很好,倒出了一間最大的房間,而且安排了年輕貌美的丫鬟伺候他們,吃飯喝水點心一點不少,冷了有毛毯,熱了丫鬟扇扇子,簡直美上了天了。

這一天,宋妥親自過來看一看情況,突然看見債主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後一腳將錢回踩在腳底下。

不用說宋妥都知道怎麼回事,一定是錢回的錢又輸光了,債主翻了臉。果然,債主又要砍下他一個手指頭。宋妥就在邊上看著,沒說話。債主沒給他面子,手起刀落,錢回又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嚎叫聲。

自家見血非常不吉利,宋妥不禁皺了皺眉頭。債主又要剁第二個手指頭,宋妥一看不管管是不行了,出聲制止了他們,朗聲道:“錢回欠你們這麼點銀子,不必下手這麼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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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主道:“您家大業大不當回事,我們小門小戶的可在乎這呢,我們一幫兄弟也得吃飯是不是?”

錢回哭慘了,宋妥心裡非常不是滋味,使了一個眼色,邊上一個下人去取了一個托盤過來。宋妥伸手摘去上面的紅綢子,一片銀光閃閃。

宋妥說道:“這些夠還賬了嗎?”債主道:“夠了夠了。”

宋妥點點頭,轉身要走,錢回道:“別走,你幫我贏回來!”債主說:“呦!宋爺是同道中人,我們這小場面,賞個臉?”宋妥猶豫了一下,回身坐在了桌子邊上。

終於,宋妥下了水。

這一玩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不分黑天白天,本來宋妥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只要不睡覺不拉屎,就是玩,連吃飯都是丫鬟在邊上喂。

債主的錢贏得大發了。剛開始他們只敢玩小的,後來發現宋妥賭技又差,膽子還大,性格執拗,往往認準一條道跑到黑,簡直就是完美的賭桌搭檔啊。

債主予取予求,沒用上三個月,銀錢贏了是不計其數,連下人、美妾都贏過來了。每回上賭桌,錢回在邊上看著都害怕,可是人家宋妥跟沒事人一樣,喜歡什麼給什麼,猶豫一下都算輸。

宋妥確實太有錢了,口袋簡直是深不見底。有時候他讓錢回去取錢,後院有一個小房間,專門放錢和一應值錢的物品。那個小房間就好像有魔力似的,裡面的東西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過了三個月,又到了算賬的時候。債主提出來了,不要錢了,想要這所宅子。宋妥還是雲淡風輕似的,拿出一張紙寫了地契,抬屁股就走了。

是真的走了,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錢回和債主平均分了贏來的東西,錢回終於體驗了出門有下人圍著,上炕有嬌妻美妾伺候的財主日子。還有錢,這回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玩了。

關鍵是錢回發現了一個秘密,後院那個小房間裡的錢,並沒有因為宋妥的離去而變少,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了就可以去取,取完還會有人送來。

這是債主說的,說是每隔半個月左右的深夜,就會有一輛馬車來送金銀和東西,有時候還會送來女人,否則一波又一波的下人和美妾是從哪來的呢?

錢回已經完全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了,但債主多少還保留著那麼一點點的理智,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這裡頭有問題。

有一天晚上別人都跟平常一樣地在喝酒享樂,債主找了個理由悄悄溜了出去,藏在宅子後面的樹後面,想看看送東西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人。

一連等了七八天,終於在後半夜,由遠及近地來了一輛馬車,車轅上掛著一盞小燈,隨著走路一蕩一蕩的,很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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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宋宅的後門,車停了下來,跳出來幾個男人,穿著紅紅綠綠地馬褂,小臉煞白,動作麻利地開始卸車。不過債主怎麼看,這幾個人的動作好像都不那麼協調似的,關節僵硬?

與此同時,從車廂裡開始下來女人,一個接著一個的,下來了二十多個,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兩個大紅臉蛋子非常扎眼。

債主想向前湊一湊,看得真切一點,又不太敢,所以只能慢慢地向前移動,找準時機從樹後竄到了牆根兒的陰影裡。

正巧此時他們忙完了,幾個人跳上了車,正在調轉車頭。債主定睛一看,差點嚇得喊出聲來。這哪兒是活人吶?!分明是紙紮人啊!怪不得衣服和麵容都那麼怪異呢!

就在車轉過去的一瞬間,趕車那個紙人好像特意向這邊望了一眼,債主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好,牛車走了,沒有腳步聲,也沒有留下車轍。

債主冷靜下來之後,決定趕緊跑吧,他連宅子都沒回去,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錢回和債主手下的小混混們,又過了半年多醉生夢死的生活,一個個骨瘦如柴,虛弱得起不來炕了。突然有一天,錢、下人、美女、車馬全都不見了,而金碧輝煌的宋宅,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又恢復成原來殘垣斷壁。

這幾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宅內,過了很久很久才被人發現,他們的屍首都像乾癟的鹹魚一樣。

債主後來身體一直不好,有一次在街邊遇到一個老道,老道問他是不是遇到過什麼奇事?債主便將整件事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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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嘆了口氣,說這世上本有一種道法,叫做陰財搬運之法。簡單說,每個人生前和死後有多少錢都是有定數的,陰財搬運就是將死後的錢財搬到陽世來用,是極損陽壽的,懂得適可而止還好一些,如果肆意揮霍,很快就會死去。

說完老道飄然而去。

債主不知道宋妥是如何學會這陰財搬運之法的,更不知道為什麼他能夠將陰財轉移到他們的身上。他餘生一直在感嘆,原來一直以為他們算計了宋妥,原來宋妥早就做好了一個套子,他們興高采烈地鑽了進去,而且搭上了性命還非常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