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2022|史家娟:穿梭在鄉間小路上的家訪

記者 鞏悅悅 策劃整理

編者按:時光匆匆,不經意間我們迎來了2022年最後一個月份。歲末年初,齊魯晚報·齊魯壹點《青年說》欄目特開設“我們的2022”新聞策劃,邀請校長老師們記錄下2022年的難忘故事和精彩瞬間。

以下是濟南市市中區催馬小學教師史家娟的講述:

我們學校坐落在伏虎山腳下,周圍九個自然村的孩子就讀於此,也稱得上片區內的大學校。工作十年有餘,來到這片土地十年有餘,可我對這些村莊並不熟悉,連學校所在的催馬莊也沒有完完整整逛一圈。恰逢學校11月份啟動“滿意進萬家”的家訪活動,這次我不要發微信,也不要打電話,我要挨家挨戶逛一圈。

確定好時間,規劃好路線,一切安排就緒,家訪拉開序幕!家訪的第一站是最南邊的村子——宅科村。從學校跟著導航一路向南,彎彎曲曲的馬路,看不見盡頭,開車要格外小心。此時下午五點,幸好天還有亮光,我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趕路。哇,這邊竟然如此美麗。路過的一個又一個村莊,坐落在當地小有名氣的玉符河旁,景色宜人。孩子們在這樣的環境下滋養成長,也算幸運。唯一不足的是,如果想從村子裡出來,只能乘坐唯一的公交線路——159路公交車。

有得天獨厚的山水,也是孩子們的幸福之處!望著美麗的外在環境,我更期待走進孩子們家中,感受這一方土地裡孩子的家庭生活。

不知不覺到達宅科村,15分鐘的路感覺“刷”一下就過去了,可能風景太美了吧!村裡的路很狹窄,我車技不好,只能步行入村。根據導航提示,在村口的小廣場沿著西南方向的小路往上走就是茗茗家。越往上走,越靠近山腳。只有路的東邊有幾戶人家,這應該是村子的最南邊了。走了大概五六分鐘,遠遠看見茗茗爸爸在馬路旁等著我呢。

聊起天來,才知道茗茗爸爸本來在外面工作,聽說我要來家訪,二話不說就回家了,還把茗茗媽媽一起喊回家。家長朋友多麼期待老師的到來。期待我們家訪就是關注孩子的教育,農村的家長也這麼重視教育令我感動。同時,也有幾分自責,如果我能多來幾次,可能家長也不會這麼激動了。

我們的2022|史家娟:穿梭在鄉間小路上的家訪

茗茗是班級同學的偶像,也是我的榜樣。這孩子特別自律,酷愛讀書,做事情有規劃、有目標,學習成績優異。她的優秀不是憑空而來的!透過交流,我才知道她的爸爸媽媽付出了多少努力,這些努力是我原來想象不到的,也重新整理了我對農村家長的認識。從小到大,孩子除了上網課,從來不觸碰手機。我很好奇,在網路時代對玩手機一點嚮往都沒有,是怎麼做到的?原來,讀書的興趣取代了玩手機的快樂。為了培養閱讀習慣,除了家長陪著讀書外,只要有空就帶著她去市裡的圖書館,一直堅持到現在。連《大學》、《莊子》、《論語》……都開始接觸了。我有些吃驚,知道茗茗優秀,可她背後的付出竟到了我不可想象的地步。

這麼優秀的孩子會有苦惱嗎?會有的!有一天晚上在家做家庭作業,有一道提高與創新的題目她用解方程做的,解方程的過程中用到等式的基本性質。可是,囉裡囉嗦的方法招惹到了媽媽,狠狠一頓訓斥:“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生了你這麼笨的女兒?上課是不是睡著了……” 茗茗有點一頭霧水,和媽媽解釋,媽媽也不聽。原來,媽媽上小學時解方程用移項法,嫌棄茗茗不用簡單的移項法。

第二天早上,孩子和我訴說了前一天晚上的遭遇。我問她當時什麼感受,她說,好笑又無奈。對呀,孩子五年級就是學的利用等式的基本性質解方程,孩子都適應了,為什麼非得用移項法。就是非得用,好好給孩子講清楚就好了。我有點心疼起茗茗!被孩子這麼一說,她媽媽在我心中溫柔美麗的形象有點折扣。

恰逢這件事就發生在幾天前,今天我要為茗茗討回公道!如果孩子不提起這件事,我真的以為她這麼乖巧優秀的孩子不會被訓斥。在我們彼此交流中才發現問題。爸爸媽媽對她要求嚴格,又缺乏耐心,覺得孩子皮實,說幾句沒事。

回想起,這學期讓茗茗擔任組長,有點不情願,上課舉手發言的次數越來越少。有時我看她的手是半舉到肩膀的位置。每次喊起來發言,說得都特別好,就是不主動了。也怪我工作做得不到位,我以為孩子面臨小升初了,不想當組長是怕影響學習。不想舉手,是因為早就會了,懶得說。

今天,當我們面對面敞開心扉聊,才知道她怕當組長做不好工作,班級優秀的同學太多,她怕說得不如他們好。我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我也沒想到一個如此優秀的孩子怎麼會這麼不自信。深入交流中,我和茗茗爸爸媽媽好像找到了答案:這種沒事的訓斥已經在孩子心中慢慢紮根發芽,無論是作為老師的我,還是作為家長的他們,都忽略了來自優秀孩子的壓力。爸爸媽媽時常地訓斥,讓原本優秀的孩子,感覺自己缺點很多,無形中增加了她的壓力。其實,爸爸媽媽知道茗茗很優秀了,只是交流的方式沒有注意。

幸虧入戶家訪,讓我們關注到一個優秀孩子的苦惱。孩子的爸爸媽媽知道如何對待家庭教育了,而我也明白給優秀的孩子多一些關愛有多重要。原來,賞識教育對於優秀的孩子來說同樣重要。

我們的2022|史家娟:穿梭在鄉間小路上的家訪

時間過得好快,走出茗茗的家門天已黑。旁邊東渴馬的宗山媽媽給我發微信說,已經下班到家。現在快六點半了,可我才走訪了一家,還有兩個孩子呢。晚就晚吧,反正家裡有老人看孩子。

當我走進宗山家,已經八點多了,他們一家都在等著我。宗山弟弟和我兒子差不多大,四五歲的樣子,也還沒睡。一進家門,宗山奶奶非要給我下麵條吃。看到阿姨,突然想起我的媽媽,有些想家了。

宗山在學校就是一個熱心腸的孩子!作為班級小管家,只要同學們都不在教室,電腦、電燈、空調、門窗準能按時關掉。記得,剛開始接班時我們還沒有小管家,這些工作讓值日的同學做,有時會忘記。教室沒人,電器開著是要扣分的。扣分是小事,尤其晚上忘記關,不僅浪費資源,也容易發生危險。後來,班級為實現“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做”的目標,設定了班級小管家的職位。開始,宗山競選後,我有點不太信任。他有些調皮,能幹好嗎?時間證明了一切,現實也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他幹得地地道道。這是我接班第2年,有他在,即便不返回教室檢查,我也放心。

這幾天的放學路隊,宗山總是最後一個出來,我有些奇怪。原來,有幾個同學收拾東西慢,他怕關上燈後同學看不清。所以,等所有同學都出來了,他才開始做善後工作。默默無聞,任勞任怨是宗山在班級的真實寫照。

宗山家的院子前面是一條很寬的土路,高低不平。院子外面沒有路燈,他媽媽怕我對路不熟悉,不小心絆倒,一路挎著我的胳膊,護送到車前。那一刻,就像是姐姐照顧妹妹一般,溫暖唯美。入戶家訪是什麼?是情感的交流,是心靈的碰撞。是你懂我,我也懂你的無聲語言。

終於如此認真一次,好像這樣的入戶家訪有神奇的魔力。三個晚上由南至北走訪了8個村莊,18個孩子。每天下班踏上行走之路,也就忘記了一天的疲憊。說說笑笑,一晚上一籮筐的收穫,還有點小激動。

我們班催馬莊的孩子最多,一共17人。挨著學校近,下班後步行就可以去了。週末我要看孩子,計劃週一繼續。可當我在催馬莊走訪了5家後,不小心感冒了。可能,晚上的天還是有些涼,連續奔跑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心想,別這麼著急了,生病了,上課質量也受影響,等身體恢復了分散訪完吧。

“老師,我今天休班,您來家訪嗎?”是寶碩媽媽打來的電話。我要家訪的訊息,孩子們早已告訴了爸爸媽媽。停訪的這幾天孩子們也在問我什麼時候再去家訪,都期待著呢。好像老師去做客,對於孩子而言也意義非凡。我告訴寶碩媽媽,臨時有事改天再去。結果,週四下午快放學時又接到寶碩媽媽打來的電話:“史老師,我現在下班了,大約5:30到家,您過來就行!”

盛情難卻,雖然還沒恢復好,做好防護我也得去。

一路行動,一路感動。雖然我工作很忙,我卻願意等待你的到來!雖然天已晚,我卻願意等待你的來到!你若不來,我要邀請你來!我願繼續行走在鄉村的小路上,去看你生活的地方,去聆聽你成長的故事,去商討你更加優秀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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