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和獨立之間原來要靠它平衡!

自由和獨立之間原來要靠它平衡!

幾乎每個養過兒子的人都會注意到,沒過幾年,男孩就從一個軟乎乎的抱抱熊變成了一截硬邦邦的木頭。隨著年齡的增長,男孩會逐漸變得疏離而冷淡,這是很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或許你的兒子直到18歲仍然和你很親密,但他同樣很可能在未來某個時間點發生改變。這不僅僅是一位父親想要同兒子保持親密關係而用力過度的問題,其中有更加強大的生理和文化需求在發揮作用。

對男性文化的研究展示了男孩是如何透過塑造文化生活來滿足其生理需求的。他們不僅需要可供表現自己的大型群體,同時也需要一些空間作為舒適區,在那裡可以感到加倍的放鬆而不會受到威脅。男性之所以會把馬上轉向性愛視為表達親密關係的方式,且在性愛前後羞於摟摟抱抱和長時間的親密對話,其中一個原因就在於性行為的弱點:快速直接、流程固定、一氣呵成。

對於男性來說,把親密關係變成一件需要耗費兩三個小時的事情未免太危險了。有許多著作對這種“男性對獨立的需求”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和分析,如莉蓮·魯賓(Lillian Rubin)撰寫的《親密的陌生人》(Intimate Strangers)一書。順帶一提,這可真是一個頗具諷刺意味的名字!

獨立自主的需求起源於男性的身體,並得到了文化的進一步強化。

男性文化會這樣教導其成員:“如果不想有人對你頤指氣使,動手動腳,你完全可以把他推到一邊去。”相比女性文化,男性文化會給予男性更多這樣的權利,而他們也更善於利用這一權利。珍妮·科基爾(Jeannie Corkill)是一位婚姻與家庭關係方面的諮詢師,她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番話:“有一次,我接待的來訪者是一位單身母親,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讓男人尊重她的需要。我告訴她去看一看自己的兒子是如何設立界限的。

男孩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劃定界限、爭取獨立自主的權利了。

這個建議中蘊含著豐富的智慧。想一想有多少男孩早早開始了反抗,拒絕按照別人的要求做事,“不讓任何人騎到自己的脖子上”。想一想當一個男孩受到大孩子的欺負時,他是如何拒絕尋找援手,決定“自己搞定這個問題”的;想一想男孩為什麼會在加入團隊之後的某一天,突然拋下一句“見鬼去吧,我要走了”,然後轉身離開。當然,也有很多非常獨立的女孩和不夠獨立的男孩,科基爾有些過於一概而論了。然而,男孩確實會更快地意識到,成為團隊的一員並不意味著必須放棄獨立的權利,結成親密伴侶也是如此。

當然,男性渴望獨立的生理和文化傾向也可能在發展中超過正常的限度,或是走上歧路。

不恰當的教育會讓男孩相信“獨立”意味著“不用承擔責任”

,這對男孩本人和社會來說都非常危險,一些文化對此一直小心提防。例如在土耳其東部,當男孩邁入成年時,人們會教育他如何在“自由”和“責任”之間保持平衡。他可以自由地做一個男人,但在獲得這份自由的同時,也必須承擔起相應的義務。大部分男性祖先也是透過類似的方法學會了獨立和相互依存之間的關係。在這個過程中主要有三股力量在發揮作用:男性本身、他所處的社會以及定義了男性角色的文化典籍。

在當代西方社會中,由男性生理控制的男性文化仍然賦予了男孩更多“獨立自主”的權利,鼓勵他們展開獨立的冒險之旅;然而當今的文化不再擁有典籍的指引,男人和女人無法透過傳統學會男性在自由中應該承擔的責任。男孩不僅失去了引導,通常也缺乏足夠的榜樣和示範,因此,他們一天天地邁向獨立,卻不懂得如何在人際交往中做到坦誠而親密。

他們經常會成為不負責任的成年人,無法與伴侶結成穩固的親密關係。

幾十年來,男性文化中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人們。我們試圖向女性文化求援,希望她們能夠告訴我們,對男孩來說,獨立、依賴以及相互依賴究竟意味著什麼,男人們又應當為此做些什麼。這種做法產生了一定的效果,然而很多時候,“女性是受害者,男性是加害者”的論調佔據了上風,非但沒有幫助男孩成長,反而讓他們揹負了更加沉重的羞愧感和負疚感。如果男孩接受的教育告訴他,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弱小的女性免受他自己的侵害,那麼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意識到,這種教育早就斷定他是一個有內在缺陷的人。然而在內心深處,他知道這種判斷是有失公允的。

近年來,社會討論中再次出現了男性思維方式的身影。促成這種變化的一個原因在於女性重新開始尋求男性的幫助。母親們已經清楚地看到,男孩在成長過程中需要更多男性文化的參與。很多母親曾向我訴說養育男孩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特別是對那些不得不獨自撫養兒子的單身母親來說,處境更是艱難得多。這些女性已經意識到,她們無法幫助自己的兒子成長為真正的男人。正如一位母親說的那樣,她們無法“與男孩身體中的男性部分展開對話,這部分的他總是會遠遠地逃開”。

在一種沒有藉助大眾公認的文化典籍來定義男孩生活和男性責任的文化中,想要幫助男孩駕馭自由和責任是非常困難的。在人類歷史的大部分時間裡,男性一直依循著故事和書籍的教導而生活。這些典籍為男性文化提供了傳統、規則、人生目標、衡量承諾的標準以及精神上的確定性。今天,在大部分男孩成長的社會背景中,他們已經不再被男性文化奉為圭臬。

因此,既要引導男孩對於獨立的渴望,又要讓他們學會相互依存,並迫使他們在必要的時候放棄獨立,這種自相矛盾的任務無疑是非常困難的。

在今天的美國社會中,那些能夠主動適應男性思維方式、敢於正視男性特質的人正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其重要性甚至超過了他們在土耳其東部的同仁和古代的先輩們。這些人中間不僅有父親和男性導師,也包括了母親和女性導師。這些無所畏懼的父母、導師和教育者不僅僅致力於撫養、教育孩子,還擔負起了為男孩提供規則、人生目標和精神上的確定性,引導他們去探索力量和名聲的真諦的任務。他們非常清楚,

人們必須接納男孩,用規則約束男孩,給他們做出示範,正視他們追求獨立的生理和文化傾向,尊重他們在群體中的個人自由

;如果缺乏這樣的教育,男孩就會把情感淡漠當成獨立,把不負責任看成自由,男性的沉默寡言也不再意味著靈魂的獨處,而是可悲的孤寂。

摘自《男孩的思維方式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