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個月時間裡，若要問誰是
「內娛頂流女明星」
？
毫無疑問，必然是這位橫空出道，一夜爆紅的新晉女星——
玲娜貝兒。
一個月上20多次熱搜，超話閱讀量近1個億，無數人為它掏空錢包，甚至有人向它求婚……可謂
“出道即巔峰”
。
但“玲娜貝兒”爆火後的一系列事件，也不免讓人產生一絲猶豫：
大家對於這個虛擬角色的“喜歡”，是不是有點變味兒了？
玲娜貝兒，
一夜爆紅
2021年9月29日，一隻粉紅色的小狐狸從上海迪士尼的城堡裡走進了大眾視線。它叫做
“玲娜貝兒”
。
（cr：@達菲友你）
沒有代表作，也沒有任何與其他成員聯動的故事線。
僅憑著一幅盛世美顏，輕而易舉地捕獲了所有人的芳心。
因為莫名就令人狂熱痴迷，網友們還給它起了個外號，
“川沙妲己”
。（迪士尼位於浦東新區川沙鎮）
（cr：@達菲友你）
據說，上海迪士尼推出近三十款玲娜貝爾兒周邊，開售當日迅速
售罄
，一度賣到
脫銷
。
娛樂圈的明星們紛紛曬出自己與這位女愛豆的合影。
喜歡它的粉絲們，不惜千里迢迢前往上海迪士尼排幾個小時長隊。
在某二手平臺上，官方售價219元的玲娜貝兒正版公仔，一度被黃牛炒到上千元的價格。
即便你對卡通公仔沒有興趣，也一定在別人的微信頭像和表情包裡見過它的身影。
短短一個月之內它拿下20多個熱搜詞條。
目前#玲娜貝兒#話題閱讀量已超過4億，討論近300萬。
於是，連帶效應就這樣出現了——
“玲娜貝兒扮演者們”
也隨之受到了關注。
討論演職人員的薪資
讓童話幻滅了嗎？
11月10日，媒體“正面連線”釋出了一篇名為《和玲娜貝兒當同事》的採訪稿。
童話世界的另一面被揭開了一角。
文章中，一位曾在迪士尼扮了三年人偶的朋友講述了迪士尼的工作要求、薪資待遇，以及三年來藏在玩偶服裡的感受：
「在上海迪士尼，像玲娜貝兒這樣的人偶演員是一線員工中工資最高的，月薪6000元左右。」
「 迪士尼的人偶演員近7成是身高1米5左右的女性——這是角色設定要求的。但同時，這些女孩要穿的人偶服絕大多數超過15斤。」
發現這些可愛的人偶，實際上並非想象中那樣輕鬆，高強度的工作之下所獲得的報酬也不算豐厚。
網友們產生了兩種反應——
一種，是感受到了現實的衝擊，對演職人員的不易，產生了共情。
另一種，同樣也是感受到了現實的衝擊，但為了“舒適的吸貝兒”，則選擇避開現實，把與“演職人員”、“月薪”相關的話題，變成「禁忌話題」。
這兩種反應，前者我可以理解，後者則非常困惑：
每一個走進迪士尼的成年人，一定都知道人偶服裝下，是真實的人吧？
玩耍的時候要“入戲”，這沒錯，但回到自己的生活裡聊聊演職人員的不易——哪怕是在網際網路的公開討論中——怎麼就破壞童話了呢？
難道我們享受童話的前提，得是“不知道或假裝不知道這人偶裡面有個真人”？
《奇葩說》曾有道辯題，叫做
“要不要告訴孩子童話是假的？”
我印象很深的是，秋陽說：“……戳破這種美好，不是一個很悲劇的事情。當你以為童話是真的的時候，你沒有在相信那些美好。什麼叫相信？相信是你知道童話是假的，你還願意相信那些美好。”
結尾康永哥說：“你要這麼執著於真假，你會越活越辛苦。我很慶幸我們人類有即使不在乎真假，都依然得到力量的這一個天賦。 ”
也就是說，孩子知道童話不是真的，也可以享受童話帶給他們的希望和快樂。
孩子都可以如此，更何況成年人呢？
我們相信童話，是因為我們自己有童心、有想象力，而不是因為我們一直“矇在鼓裡”、“不知道人偶是假的”。
更何況，正是這些演職人員的表演是極有“人味”的，這才成就了立體的、有血有肉的玲娜貝兒，大家才會喜歡它。
所以，當我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童話”時——除了該入戲時要入戲，以維持玲娜貝兒們給我們創造的童話氛圍——
是不是該齣戲時也要齣戲，以保護那個“為我們保護童話的人”？
守護童話的正確方式
到底是什麼？
話說回來，我也理解，當一個人“雲吸貝兒”吸得正高興時，遇到有人跳出來說演職人員的事兒，本能的會感到一點點掃興。
所以討論的確也要看情境。這跟吃孩子滿月酒時別聊“人都是要死的”，是一個道理。
但說到“掃興”，再沒有比這兩天出現的事兒更“掃興”的了。
第一件事情是，博主@追星阿姨李納尼發了一段影片：一位男子在迪士尼舉著鑽戒，向玲娜貝兒進行求婚：
“貝兒，不要上班了，我養你好不好？”
“雖然我有車有房有存款，但是如果沒有你，我要這些沒有什麼意義。”
即便工作人員在一旁溫和地說：“我們還是小朋友啊”（玲娜貝兒的角色設定是5歲），對方依舊不依不饒，場面一度尷尬難堪。
另一件事情是，某社交平臺上，一位男性透過二次創作將玲娜貝兒變成
“會暖床的女友”
。
這兩件事在網上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我不否認，當事人肯定是想表達對角色的喜歡的。但這樣的行為，總讓人感到有點不適。我思考了很久，讓人不適的根源到底是什麼？
是“說話油膩”嗎？好像又沒有這麼簡單。
我想起，近年來迪士尼最受歡迎的角色，幾乎都是“去性別化”的。
不是說他們沒有性別，而是說他們不受傳統性別印象的定義和束縛。
比起過往童話中“王子公主怪獸巫婆”這樣根據性別進行的“角色分配”，這些新的童話角色，是一個又一個獨立、獨特、鮮明的個體。
電影《冰雪奇緣》
比如衝破束縛、追求夢想的小美人魚，勇敢冒險、內心強大的艾莎，替父從軍的花木蘭……
她們未必是養尊處優的公主，最後也未必“跟王子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但她們深受喜愛。
過往童話裡的王子公主，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終極想象——總是家境優渥，總是人畜無害，雖然也“總有刁民想害朕”，但也總在重要關頭有貴人相助。
而今天童話裡的角色，尤其是女性角色們的身份變化，則象徵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想象變了——可以家境普通，可以渾身缺點，可以有壞人當道但最大的挑戰往往是自己，也可以有貴人相助但最後幫到自己的……還是自己。
是我們的想象在重塑這些童話角色。
這些角色也在努力改變人們對童話的刻板印象。
這也是迪士尼的童話這麼多年來，依然受人歡迎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它多元、包容，而且一直在改變。
電影《冰雪奇緣》
而現在呢？
我不想說這些道德綁架式求婚、把玲娜貝爾變成性幻想物件……會
將玲娜貝兒重新打回成一個“被動接受、依附、取悅男性”的女性形象。
但我實在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了。
畢竟這的的確確就是讓我感覺不適的原因。
這既是一種對於現實世界的傷害，也是一種對童話世界的破壞。
我們為什麼喜歡玲娜貝兒？
起初，很多人喜歡上玲娜貝兒，是因為看到影片裡的它被叫“兒兒”時會捂住耳朵表示不喜歡；遇到對自己不禮貌的遊客會憤怒地拔劍相對。
是因為它摒棄了“臉譜化”，摒棄了那種千篇一律的乖巧、可愛、聽話。
成為了一隻極其有個性、愛恨分明的小狐狸。
如今，或許是因為工作人員要遵守「所有迪士尼的正面角色都不能生氣」、「不能拒絕遊客的要求」之類的規定。
所以一些遊客打玲娜貝兒的頭、對玲娜貝兒求婚、強迫她做一些動作配合自己時，她只能繼續裝扮可愛模樣，表現得很開心。
這看得讓人實在有點兒難受。
我當然理解規則，也尊重玲娜貝兒背後演職人員的專業和敬業，是這一切構建出了那個令人嚮往、讓人沉浸的童話世界。
我只是希望我們在做夢的時候，別忘了那些給我們造夢的人。
我們是否尊重他們的努力，是否理解童話的意義，是否尊重夢境的邊界——決定了我們在真實世界裡是怎樣的人。
對於玲娜貝兒“薪資”、“被求婚‘這些現象
你的看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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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穴鳥
視覺：臥籠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