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俊高調地擁我入懷，以為可以抱得美人歸；他的綠茶妹妹宋佳琳更是覺得我高攀了他們家；卻不知道這一切，只是當初逃離魔爪的那個小女孩——我對他們發起的一次清算。
1
宋佳俊舉著戒指，單膝下跪：「孫一茜，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感動得淚流滿面：「我願意。」
他大笑著將我擁入懷中，我眼裡卻閃過算計的光芒。
十年前，宋家毀了我。
十年後，我要嫁給宋佳俊，毀了他們全家！
求婚後的第二天，宋佳俊帶我去見他的家人。
「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爸媽快退休了，都是很和善很好相處的人。」車上，宋佳俊跟我介紹著家裡情況，「你不要有壓力，我喜歡你，他們自然也喜歡你。」
我甜甜地笑著：「叔叔阿姨肯定很優秀，才能教育出這麼棒的兒子。我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呢。」
宋佳俊刮了刮我的鼻子：「就你這張嘴啊，跟抹了蜜似的，誰都能被你哄得開開心心。」
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半個小時後，我站在宋家的客廳裡。
宋父宋母精神奕奕，比同齡人顯得年輕，穿著得體。
宋佳琳更是一身的奢侈品大logo。
他們的日子過得真是舒坦，這些年不知道有沒有過一丁點的良心不安。
因為宋家，我母親得了抑鬱症，在一個早上出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父親落下終身殘疾，這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度日。
「一茜？一茜？」宋佳俊喊了我好幾聲，「爸媽給你紅包呢，快收下。」
我回過神，還想客氣兩句，宋母直接把紅包塞到我手裡：「你必須拿著。第一次上門，這是規矩。」
宋佳琳在旁邊笑道：「哎喲，哥，總算是給我帶嫂嫂回來啦！」
「是啊，你也加油。過年的時候，我還想跟未來妹夫喝兩杯。」
我附和著：「妹妹這麼漂亮，追求者太多了，想脫單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麼。」
宋佳琳笑得更開心了：「那是，追我的人都快排到郊區了。」
她神情都是自信和驕傲，和當年一模一樣。
在宋家吃完午飯，我悄悄拉了拉宋佳俊的袖子：「公司裡還有些事，我得先走。」
他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離開宋家之後，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一遍又一遍地做著深呼吸來平復情緒。
他們帶給我的陰影是終身的，並不會隨著時間而消失！
當晚，我做了一場噩夢。
夢迴十年前。
2
十年前，我在上小學。
那時候我還叫肖依倩。
爸媽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勤勤懇懇，雖然不算富有但日子也十分美滿。
六一兒童節學校舉辦活動，我上臺表演節目。
那一天很熱鬧，爸媽特意趕來坐在臺下，為我鼓掌加油。
我開心地唱完整首歌，邁著歡快的步伐下臺時，不小心撞到了下一個準備上臺的女孩子。
她戴著王冠，穿著粉色公主裙，裙襬長長地拖在地上。
我剛好踩在上面，留下一串黑漆漆的腳印。
「呀！你踩髒我的裙子了！」
我馬上道歉：「對不起。」
她趾高氣揚地抬起下巴：「我扮演的是公主，公主的裙子怎麼能髒，你給我/擦乾淨！」
我覺得確實是我不對，所以照做了。
誰知道她還是不滿意，瞪了我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肖依倩。」
「我叫宋佳琳。」她驕傲地昂著下巴，「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宋佳琳上臺了。
她站在舞臺中央，翩翩起舞，一看就是專業培訓過的舞蹈特長生。
眾星捧月，真的很像公主。
老師見我一直站在那裡，招了招手：「肖依倩，回班級位置上坐好。」
我點點頭，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沒想到半個小時後，在洗手間的門口，我又碰到了宋佳琳。
「肖依倩。」她叫我。
「宋……」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我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
「你故意踩髒我的裙子，我很生氣！」宋佳琳大聲說道，「這是給你的教訓！」
我捂著臉，懵了。
宋佳琳又伸手來扯我的衣服：「快脫掉，我也要踩上兩腳，才算扯平！」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你欺負人，我已經道歉，還幫你擦乾淨了！」
她卻不依不饒，手已經抓住我衣服的領口。
只要她用力的一扯，我的衣服就會被她撕爛。
情急之下，我重重地推了她一把：「走開！」
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大，還是宋佳琳太嬌弱。
只見她後退兩步，沒站穩摔倒在地上，後腦勺咚的一聲撞在牆壁上。
她頓時「哇」的哭起來，不停的抹著眼淚：「你居然推我！你等著，我要告訴我爸媽，讓他們教訓你！我還有哥哥，他肯定能打贏你！」
我想去扶她，她卻以為我還想動手，麻利地爬起來，一邊哭一邊飛快跑遠了。
可是直到放學，我也沒再見到宋佳琳。
吃晚飯的時候，我有些擔心，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爸媽，門忽然被急促地敲響。
震得整個房子都晃了晃。
3
「開門開門！出大事了！攤上人命了！」外面的人扯著嗓子喊，「肖依倩在不在家！」
我爸媽嚇了一大跳，趕緊放下碗筷去開門。
門外黑壓壓的，站了有十來個人。
沒等我爸媽說話，他們一窩蜂地衝進來，將我團團圍住。
為首的宋父直接揪住我的衣領：「你為什麼要欺負佳琳？還動手推她？你有沒有家教，小小姑娘家心眼這麼歹毒！」
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然後直接將我扔在地上，抬腳重重一踹。
緊接著，他旁邊的人都開始踢我。
我爸媽見狀，連忙上前想來保護我，卻被他們一起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
要不是鄰居趕來阻止，又報了警，我可能會被活活打死。
派出所裡，我才得知，宋佳琳離家出走了，留下一封遺書說要自殺。
宋父將遺書拍在桌子上：「這就是佳琳的字！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拼了這條命都不會放過你們全家！」
當晚，學校領導，老師，民警等等，在四處尋找宋佳琳的下落。
我成了罪人。
沒有人在意整件事情裡，是宋佳琳先對我動手，扇我耳光扯我衣服，我只是為了自衛。
可是她一鬧自殺，所有的錯，統統都變成了我的！
直到第二天中午，警察才在河邊的草叢裡找到熟睡的宋佳琳。
她說：「我想跳下去的，但是太黑了，我有點害怕，迷迷糊糊的就在這裡睡下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包括我爸媽。
爸媽帶著我，買了不少東西，特意去宋家登門道歉。
我不願意去，哭著鬧著發脾氣：「為什麼大家都覺得是我的錯，連你們都這麼認為，我還是不是你們的親生的了……」
媽媽只是沉默的抱著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宋家住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兩層複式樓，我只在電視裡見過這麼豪華的房子。
我怯生生的站在爸媽身後，看著他們堆著笑，說著抱歉之類的話，把手裡的禮品遞過去。
結果，東西直接被宋父扔了出來。
他指著我爸的鼻子：「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給我等著，我們家佳琳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委屈，我一定要替她出這口惡氣！」
我爸連連鞠躬，低聲下氣的賠不是，只想息事寧人。
換來的是宋父一個字：「滾！」
4
宋家的報復，來得非常快。
而且，先從我下手。
放學鈴響起，我收拾書包走出教室，忽然一隻手伸過來，直接把我拽進了男廁所。
我都沒看清楚是誰，拳頭就如雨點般砸了下來。
我連忙伸手去擋，聽見宋佳琳歡快的笑聲，不停鼓掌：「哥，你好厲害！」
「那是。來，你也出出氣！」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宋佳俊。
他將我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推到宋佳琳面前。
他穿著校服，比我高大半個頭，力氣大，我完全動彈不得。
宋佳琳先是啪啪兩個耳光，然後開始扯我的頭髮，鞋底故意去沾地板上的髒水，全部印在我的身上。
宋佳俊哈哈大笑。
我卻痛得倒吸冷氣。
因為我的身上，還有宋父那夥人拳打腳踢留下的舊傷。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看見爸媽那一刻，眼淚嘩的就流下來了。
爸媽得知我的遭遇之後，一向溫順低調的他們，也氣得連連發抖。
「欺人太甚，給我們甩臉色也就算了，依倩還是個孩子啊！」我爸說，「不行，我明天要去一趟學校！」
我媽一邊擦眼淚，一邊給我/擦藥。
第二天我爸找到校長，要求給個說法。
校長倒是客氣，又是泡茶又是遞煙的：「都是孩子們之間的吵吵鬧鬧，沒必要這麼較真。」
「宋家兄妹把依倩都打成那樣了，是校園暴力，這是犯法的！」
「你要說法律，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宋佳琳爸爸是政法大學的教授，他的學生……個個都出息著。」
總之，校長是擺明了和稀泥，兩邊不得罪。
我爸氣不過，又跑去教育局要個說法。
結果同樣是踢皮球，說什麼先跟學校調解，不行再報警。
而宋家火速得到訊息，立刻趕到教育局，將我爸堵在路口。
宋父簡直是拿鼻孔看人：「我們家兩個孩子，就打了宋佳琳，怎麼著？你鬧到天上去，我最多賠點醫藥費，就當可憐你們家了。你要打官司，那我更奉陪到底了。」
臨走前，宋父還砸了我爸的摩托車。
那是我們家唯一的交通工具。
「你這輛破車，頂多值個千把塊，我賠給你。」宋父說，「你來我家拿。」
這擺明是羞辱人。
我爸準備去扶起摩托車，意外發生了。
一輛大貨車駛來，將他撞飛。
5
不幸中的萬幸，我爸活下來了。
但落下了終身殘疾。
這對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是毀滅性的打擊。
我爸好像瞬間老了十歲，鬢角出現好多的白頭髮。
我媽又要上班又要照顧他，根本沒空再管我，我自己上下學，寫完作業就幫爸爸做康復按摩。
可是宋家並沒有因此而收手。
我媽在一家商場當銷售，因為勤勞踏實，業績一直不錯。
沒想到有一天，宋母逛街時恰好碰見了我媽，
「原來你在這裡上班啊，」宋母說，「工資怎麼樣，養活得了一家人嗎？」
我媽沒理她，低頭幹自己的事情。
宋母也沒說什麼，大手筆的充了好幾萬的會員卡。
之後她經常來這裡消費，次次都是店長接待她。
久而久之，作為店裡每個月消費排名前幾的顧客，宋母說話相當管用。
她開始在店長面前挑我媽的刺，並且有意無意的透露出，我媽要是在這裡上班，她就考慮換個牌子換家店了。
一個是富婆顧客，一個是替代性很高的普通店員。
老闆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麼選。
我媽失業了。
再找工作很不容易，而且家裡的經濟快撐不住了，我爸每個月的醫療費就是一大筆開支。
巨大的壓力下，我媽的精神開始失常。
她先是做菜經常不放鹽，忘記關火，差點把房子點著；再是丟三落四，記性不好，成天成天的揹著我爸偷偷的哭。
醫生說，她患上了抑鬱症。
最後，在我生日那一天，我媽說要出門給我買個小小的蛋糕，結果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過生日。
有人說我媽跑了，有人說我媽想不開自殺了……
我不願意猜忌她，也不恨她，我寧願固執的相信，她是去過更好的生活了。
她沒有錯。
錯的，是宋家。
他們一家人，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爸賣掉了房子，帶著我離開這座城市。
而我，如今又回來了。
6
見完宋家人之後，我的情緒實在太糟糕，所以請了一天假在家休息。
宋佳俊給我發訊息，我沒心思搭理他。
等我調整好了，再好好的哄哄他，反正他已經被我吃得死死的。
我摸透他的性格，瞭解他的喜好，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讓他愛上我。
其實，讓一個男人最愛你的辦法，就是你從來不愛他。
男人就是這麼賤。
我無聊的刷著短影片，刷著刷著看到了同城的直播推送。
螢幕上妝容精緻的女生，不就是宋佳琳麼？！
她穿著緊身的連衣裙，前凸後翹，不停的扭動著身體，跳著一些容易讓人聯想的動作。
她從小就學舞蹈，身材自然沒話說。
「謝謝哥哥送的火箭。」
「你們想看我跳哪支舞呀？」
「穿黑絲？好啊，粉絲過二十萬我就安排。」
宋佳琳在鏡頭前相當熟練，看來直播過很多場了。
我看了一下她的粉絲，十八萬。
小網紅啊。
我當即重新註冊了一個新賬號，又在網上選了一張勞斯萊斯的內飾作為頭像，偽裝成高富帥，進入宋佳琳的直播間。
我開始瘋狂刷禮物，很快就刷到了榜一的位置。
宋佳琳不停的念著我的名字說著謝謝，眼睛裡放著光。
我給她發了私信：「你長得好像我的初戀。」
發出去之後，我就關掉對話方塊。
先吊著她的胃口。
隨後，我馬上聯絡了一個在夜店上班的男模。
「幫我個忙，按天算工資，一天三千。」我說，「這活兒接不接？」
「什麼活兒啊。」
「裝高富帥，泡妞把妹，費用我出。」
「接！」
這些人在夜店摸爬滾打，對付女人太有一套了，直接上手都不用教，最合適不過。
保證能把宋佳琳騙得團團轉。
做完這一切，我才給宋佳俊打電話。
「老公，我剛剛睡醒，你在哪呢。」我跟他撒嬌，「晚上想吃日料，你陪我去嘛。」
「行，沒問題。」
「麼麼噠，等你哦。」
我當然不是隻和宋佳俊一起吃晚飯這麼簡單。
剛才給宋佳琳刷的禮物錢，還有男模的工資，約會租車開房的花銷……
這些費用，當然要攤到宋佳俊的頭上了。
要讓他來出，而且心甘情願的出。
7
日料店。
我姍姍來遲。
宋佳俊有些不太高興：「一茜，你遲到了。」
「不好意思啦。」我吐吐舌頭，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角，「臨時跟客戶談工作，耽誤了一下。」
「你不是在家休息嗎？」
「這個客戶很重要啦，身家幾十億，我哪裡敢怠慢。」
宋佳俊隨口問道：「他做什麼的，這麼有錢。」
魚兒開始上鉤了。
我回答：「做進出口貿易的。我前兩天從同事那裡聽說了他的發家史，如何白手起家積累起第一筆資金到今天的，是個傳奇人物。」
宋佳俊來了興趣：「說說？」
他和宋佳琳是龍鳳胎，性格相近，都是屬於那種想不勞而獲，輕鬆賺錢的人。
否則，以宋佳琳的條件和學歷，怎麼著也不用去搔首弄姿的直播。
「他以前是放高利貸的，心狠手辣又講義氣，看人非常準，在那一帶很吃得開，放出去的錢基本都能收回來。」我一邊點菜，一邊說道，「後來風聲緊了，他就收手了。」
宋佳俊追問道：「他當時賺了多少？」
「幾千萬吧。」我回答，「他放棄之後，有小弟接手了，現在也做得挺好的。」
「還敢做啊？」
「開什麼玩笑，這麼大塊的肥肉，都如狼似虎的盯著呢。他還問我感不感興趣，我拒絕了他。」
「拒絕？」宋佳俊挑了挑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你不想試試？」
我故作驚訝道：「你有這個想法？」
「有。」
「不行吧，」我搖搖頭，「搞不好要出事的。」
宋佳俊卻一點都不怕：「他們做了這麼久都穩當，怎麼我一進去就出事？再說了，天塌下來還有我爸頂著，他有關係。」
我在心裡冷笑，嘴上卻猶猶豫豫的應著：「行，我幫你問問。」
三天後，宋佳俊給我轉了二十萬：「先試試水。」
半個月後，我轉給他三十萬：「連本帶利。」
「這麼快？」
「做短線，跟炒股一樣。」我調侃道，「我跟客戶認識多年，關係不錯，他跟那邊的人說了一聲，多多照顧我。」
宋佳俊嚐到了甜頭，更加放心的把錢交給我。
只要我開口，只要他有，立刻秒到賬。
8
很快，宋母發現了不對勁。
她問宋佳俊：「你最近怎麼花了這麼多錢？」
「沒花，是投資了。」宋佳俊攬著我的肩膀，「媽，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就別操心。」
我甜甜的笑道：「阿姨放心吧，有我盯著他呢。」
宋家家底豐厚。
宋父是大學的法學教授，宋母前些年開了一家舞蹈培訓機構，生意火爆，賺得盆滿缽滿。
宋佳俊在一傢俬企當專案經理，收入也挺可觀。
更不用說宋佳琳了，她每場直播的打賞收入，沒低於過一千。
想要搞垮他們不容易，只能各個擊破。
我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書香門第的人設，從事金融行業，所以深得宋家人的歡心。
「媽，哥哥，」宋佳琳恰好回來，「你們都在呢。」
「你這成天早出晚歸的，在忙什麼啊？」宋母問，「讓你去我那兒上課教學生，你也不樂意。」
「談戀愛呢，媽，你不是一直想要女婿嘛。」
宋母笑著問道：「你有男朋友了？」
「嗯，剛剛就是他送我回來的。」
「不帶回家坐坐？」
宋佳琳滿臉嬌羞：「時機還沒成熟呢，他今天送了我一份禮物，你看。」
愛馬仕限量版。
宋母眼睛都直了。
「喲，佳琳，你這是找了個富二代啊。」宋佳俊說，「這包加上配貨，得上百萬了吧。」
「他說了，只要我喜歡就行。」
我連連誇道：「佳琳好福氣啊，命也好，真讓人羨慕。」
宋佳琳十分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有些飄飄然。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主動去開門。
剛開啟一條縫，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你們把我女兒害得癱瘓，就這麼不管不顧，良心何在啊……」
良心？
這東西，宋家人從來沒有。
一對中年夫妻站在門口，男的手裡拿著橫幅，女的手裡拿著判決書。
我還沒反應過來，宋母已經迅速衝上前推搡著：「你們怎麼混進小區的，物業的保安真是擺設……走走走，別在這裡嚎，晦氣！」
「你得賠醫藥費，法院都判了，你卻一直拖著……」女人死死的抓住宋母的衣角，「再耽誤下去，我女兒的腿就徹底廢了啊！」
男人展開了手裡的橫幅，寫著「無良機構，還我女兒」八個字。
宋母尖酸的回答：「是啊，法院怎麼判，我就怎麼賠，又沒耍賴。你仔細看看判決書，有一個最終期限，這壓根還沒到那一天！」
「到那一天就晚了！」
「晚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宋母說，「我又不會少你的！走走走，佳俊，快叫物業的人過來，把他們趕出去！」
我連忙接話：「阿姨，交給我來打發吧。」
「這群人難纏得很，你搞得定？」
「我在公司也應付過這種場面，您不用擔心的。」
說著，我走到這對夫婦面前，語氣很兇：「你們這是屬於非法闖入民宅，可以拘留的，現在走的話，我可以不報警！」
嘴上是這麼說，我卻朝他們使著眼色。
宋家人都站在我身後，看不到這個小動作。
當晚，我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宋母在舞蹈機構上課的時候，因為下腰的姿勢不當，造成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下肢癱瘓。
女孩父母將宋母告上法庭，經過長達兩年的時間，判決書才下來，讓宋母承擔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宋母只給了三萬，後續便一直拖著不願意付。
拖到現在，這個小女孩都已經初中畢業了。
這些年裡，宋家真是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
9
我聯絡了記者。
這件事情很適合作為社會新聞來報道，尤其宋家為富不仁，非常能調動網友情緒。
除此之外，我還做了另外一件事。
我僱傭了水軍，去宋佳琳賬號的影片下面刷評論——
「你舞跳得這麼好，有沒有想過那個癱瘓的女孩子怎麼辦？」
「你走的每一步都踩著別人的血淚。」
「積點德吧！」
「怎樣的家庭就教出怎樣的孩子。」
新聞報道再加上短影片的熱度，很快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宋佳琳的賬號被封了。
宋家也知道她當主播的事情，瞧不上，狠罵了她一頓。
我故意去安慰她：「沒關係的，你這麼年輕漂亮，等風頭過了，再重新做一個賬號就可以。他們不理解你，我是支援的。現在網紅經濟是風口，多賺錢啊。」
「女人幹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宋佳琳壓根沒當回事，「封了就封了吧，我已經不需要了。」
「為什麼？你不打算直播了？」
她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我懷孕了。老公說他會負責，已經和家裡在商量結婚的事情。如果是男孩呢，就獎勵我三層獨棟別墅外加一輛車。如果是女孩就只有車，但我可以再生二胎。」
「真的假的？靠譜嗎？」我問，「你別被騙了。」
「嫂子，你嫉妒我也不用說這種潑冷水的話吧。老公對我的好，你是沒看見。他說我長得很像他的初戀，把曾經虧欠給那位的，都補給我了。」
我趕緊笑著回答：「都是一家人，什麼嫉不嫉妒的。你嫁得好，我跟你哥也能沾光啊。」
宋佳琳欣賞著自己剛做好的美甲：「你們眼光都太短淺了，真以為我直播是為了賺那些屌絲的打賞？格局開啟一點，高富帥才是我的目標。」
我附和著她，吹噓了一堆奉承的話，宋佳琳很是受用。
而宋家迫於輿論壓力，為了平息事情，同意補齊拖欠的醫藥費。
否則，這舞蹈機構是沒辦法開下去了。
宋佳俊來問我要錢：「一茜，這次的利息什麼時候給？」
「我還沒問。怎麼了，你急需錢？」
「我媽不是要賠那個女孩子麼，我多少得出點。」
宋母也是摳搜，自己出一部分，從宋父和兒女身上搜刮一部分，湊齊這筆錢。
從這就能看得出來，宋家的經濟狀況沒有之前好了。
他們家年入百萬，現在拿幾十萬出來都費勁。
正合我意。
那對夫婦來拿錢的時候，我沒有露面。
這是我的綿薄之力，希望能夠幫到他們。
當年，如果有人能夠扶我一把，我也不會失去最愛的媽媽吧。
這件事之後，宋家人低調了很多。
我偶爾還是會給宋佳俊轉個幾萬，說是利息，好安撫住他。
宋佳琳安心的養胎，幻想著當上豪門闊太。
宋母努力的挽回舞蹈機構的聲譽，但沒什麼效果。
連宋父在外面的應酬都多了起來。
說起來，宋家之所以能這麼囂張跋扈，就是因為宋父。
他的關係網相當龐大，最難對付。
是個老江湖。
10
我絞盡腦汁的思考著，怎麼從宋父這裡下手。
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不過有時候，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天我跟著老闆去飯局，中途上洗手間的時候，瞧見了宋父。
服務員正在上菜，所以包廂門是敞開的。
一群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挺著啤酒肚，談笑風生，桌上擺著好幾瓶高檔白酒。
宋父旁邊還坐著一個女生，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面板白淨五官端正，一直在陪酒，動作十分熟練。
我留了個心眼。
飯局結束後，我沒有走，而是留在飯店大堂等候。
當宋父一夥人酒飽飯足的離開包廂，我悄悄的跟了上去。
女生一直跟著宋父，形影不離，還上了同一輛車。
最終，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
好傢伙。
我趕緊拿出手機狂拍了十幾張，親眼看著宋父和女生勾肩搭背的進入酒店。
這還沒完，一個小時後，宋父離開了。
這麼快。
我在前臺報了宋父的名字查到房間號，果斷前往。
女生開啟門，瞄了我一眼：「你誰啊？」
「哦哦，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
女生翻了個白眼，作勢要關上門。
「等等，」我盯著她，「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你是政法大學的學生吧？」
女生一下子慌了，匆匆說著「我不是」，立刻想要關上門。
我的動作比她更快，閃身走進房間：「別否認了，從飯店到酒店，該看的我都看到了。」
「你……你到底是誰？」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跟宋教授的關係。」我聳了聳肩，「他的年紀，都可以當你爸了。」
女生的嘴很緊，一個字也不肯說。
「行，我明天就把照片發到學校論壇……」
「不要！」她瞬間無比緊張，「這樣會毀了我的！」
「知道見不得人，還做這種事？我問你，你是自願的，還是宋教授強迫的？」
女生沉默幾秒，才回答道：「一開始……是半哄半強迫。」
「什麼？！」
女生眼淚唰的掉了下來：「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當時覺得天都塌了。如果我說出去，那麼我的學業和名聲都會受影響。而宋老師親口承諾，只要我跟著他，他可以動用他的資源幫我……」
「嚐到甜頭後，你就自願了？」
女生點點頭：「我沒得選。一旦我揭發，宋老師會往死裡整我。」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晌，我問她：「你想繼續這樣下去嗎？」
「不想，可我沒有辦法。」女生說，「他還拍了我的私照……」
「他只這麼對你嗎？還是用這樣的方法，坑害了很多個女學生？」
女生又沉默了。
我說明來意：「我想收集證據，你可以跟我合作，揭開宋教授的真面目，拯救許多和你一樣的女生。我保證會隱藏好你的身份資訊，不被暴露。」
我知道這需要很大的決心，所以沒有逼迫她。
「你想通了可以聯絡我。另外，如果你敢出賣我，跟宋教授告密，那你也別怪我不客氣。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來過。」
臨走前，我又補充了一句：「我是來救你的，不是害你。」
11
我買了一張新的電話卡，匿名將照片發給了宋母。
我以為宋母肯定會大吵大鬧，沒想到宋家風平浪靜，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去打探宋佳俊的口風：「叔叔阿姨最近在忙什麼呀？」
「我爸不清楚，我媽在處理舞蹈機構的事情，一群家長鬧著要退錢。」宋佳俊滿臉鄙夷，「一群聽風就是雨的人，又沒把他們孩子怎麼著。」
我在心裡冷笑。
一家人都怪癱瘓的女孩子擋了他們的財路，沒一個反省自己的。
「其實……」我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們都快結婚了，有事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
我小聲說道：「那天，我看見叔叔跟一個女的去了酒店……」
宋佳俊「哦」了一聲。
看來宋父那點事，宋母是完全知道的，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宋家人心裡跟明鏡似的。
呵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宋佳俊轉移了話題：「一茜，上次放的貸追回來了嗎？我覺得還是做短線靠譜，快進快出。時間借太久，心裡不穩。」
「在追了，承諾月底還清。因為超出約定時間，所以給了部分利息，明天到賬。」
「行。」
三天後，我接到了政法大學女生的電話。
她願意提供證據，但是不肯露面，要求我保護她的所有資訊。
我答應了。
她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原來，宋父用同樣的方式，染指學院近二十位女生！
或騙或強迫，如果有想反抗他的，他會進行恐嚇。
哪怕有女學生去揭發舉報，都被宋父想辦法給壓了下來。
呵，多行不義必自斃。
我一邊收集證據，一邊準備收網。
先從宋佳琳開始。
12
宋佳琳實在是太好對付了，我僅僅是讓男模晾她兩天，別回訊息玩失蹤，她就崩潰了，在家裡大吵大鬧。
「他為什麼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媽，她是不是不愛我了？還是認識了更漂亮的女生？」
「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惹他生氣了……」
宋佳琳坐不住，直接找到他家去了。
結果，人去樓空。
還是小區門口的保安告訴她，那棟別墅的租客搬走了。
租客？！
宋佳琳差點暈過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一邊試圖聯絡那位所謂的男朋友，一邊把他買的奢侈品拿去鑑定。
全是高仿貨。
宋佳琳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她不敢跟宋家人說，偷偷摸摸的找到我：「嫂嫂，我該怎麼辦？」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也許他在忙事情？」
宋佳琳煩躁的回答：「別墅是租的，送的禮物全是假的，還能有什麼誤會！尤其是我還懷著孩子！」
「你打算生嗎？」
「生個屁。」宋佳琳說，「你陪我去打胎吧！」
我答應了。
宋佳琳的身體似乎有點問題，不適合做流產手術。
醫生跟她溝通，建議她把孩子留下來。
但宋佳琳很堅決的要流掉。
她是想著母憑子貴嫁入豪門的，現在夢碎了，這個孩子自然成為了她的累贅。
我假惺惺的勸道：「還是聽醫生的吧，再怎麼說，孩子也是你的……」
「哎呀嫂嫂，你就別添亂了，快點簽字吧。」
醫生將我拉到一邊：「她年紀小不懂事，你這家屬可得考慮清楚了，她以後很可能會終身不孕。」
我點頭：「聽她自己的。」
按照傳統的說法，流產後也得坐個小月子，好好養身體。
宋佳琳壓根不當回事，在家躺了一天後，晚上就迫不及待的跑去酒吧了。
13
這天，我買好菜去宋家，打算親自下廚給宋佳俊做飯。
一進門，發現宋母愁眉苦臉的坐在沙發上。
「阿姨，您怎麼了？」我體貼的問道。
「營業執照被吊銷了，培訓機構徹底開不下去了。」宋母嘆了口氣，「每天都有家長來鬧著退錢，還有網友扔雞蛋，送花圈……都是些什麼人啊，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這麼針對我。」
「叔叔那邊也沒有辦法嗎？」
宋母臉色變了變，怨婦似的吐槽道：「他天天在外面各種應酬，家裡的事都不管，說起他就來氣，關鍵時刻指望不上……」
「沒事的阿姨，您都這個年紀了，該退休享享福啦。有佳俊和佳琳，您的日子舒坦著呢，就當提前養老了。」
「還是你能說幾句暖心窩子的話。」
宋佳俊打著遊戲，抽空說了一句：「一茜說的對，等我賺大錢了，你開機構掙的那些算什麼啊，九牛一毛。」
「喲，你能賺什麼大錢啊？」
「媽，你就等著瞧。」宋佳俊自信滿滿，「對吧一茜。」
「對對對。」我笑著應道，「我先去做飯。」
菜上桌的時候，宋父剛好回來了。
「你還真是會挑時間，」宋母白了他一眼。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宋父雙手背在身後，哼著小曲兒回房了。
「叔叔應酬真多，」我說，「也很辛苦吧。」
「他有什麼辛苦的，都辛苦到床……」宋母硬生生的停住話頭，「不用管他，一茜，你手藝不錯。」
「阿姨喜歡就好。」
我嗯嗯的應著，順便給宋佳俊夾了一塊魚肉。
當晚，我熬夜整理著宋父強迫女學生陪睡的證據。
看著那些照片、對話截圖，我只覺得觸目驚心。
該是多麼禽獸的人，才幹得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也收工了。
洗了澡換好衣服，我開車前往政法大學。
路上，我跟提前聯絡好的幾位本地記者、自媒體大V都發了訊息。
搞垮宋父的最好辦法，是實名舉報。
尤其，是我這位準兒媳的舉報。
有爆點，有家庭倫理，有討論度，才能最大程度的激發輿論。
我完全做好了跟宋家撕破臉皮的準備。
下車前，我將自己提前錄製好的舉報影片，上傳到各大網路平臺。
隨後我下車，拿起傳單開始四處分發，發到最後完全是朝空中亂撒。
紙張紛紛揚揚，印滿了醜陋與罪惡。
14
派出所裡。
宋父被拘留，在隔壁的房間裡接受審訊。
宋佳俊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一茜，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爸哪裡得罪了你？他對你不好嗎？」
我笑了：「是他自己違法犯罪，我只是伸張正義罷了。」
「你……你接近佳俊的目的，就是為了今天吧！」宋母哆嗦著指向我，「居心不良，孫一茜，你這個賤人！」
我點點頭：「是，現在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我的計劃。」
這個計劃，我冥思苦想了很多年。
從構思到實施，其中的每一步走得有多艱辛，只有我自己清楚。
宋佳琳反應過來，尖叫道：「我知道了，那個騙子也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你和他自由戀愛，我怎麼安排？只怪你自己分辨不清。」
「真的是你！孫一茜，我……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宋佳琳長長的指甲朝我撓來，我偏頭躲過，但旁邊的宋佳俊見狀，立刻想來按住我。
十年了，兄妹倆還是這麼默契。
可惜，這裡不是學校的廁所，我也不是肖依倩了。
警察迅速上前，將我們分開。
我站在警察身後，冷笑了一聲：「宋佳琳，打胎導致你終身不孕了，你知道嗎？」
宋母臉色唰的變白。
宋佳俊也是。
「孫一茜，你從我這裡拿走的那些錢……」他腿軟得都站不住，必須撐著桌面，「也是你設好的局？」
「是你自願給的，我又沒逼你。」
「什麼？」宋母傻眼，「佳俊，你前段時間賬戶轉出去那麼多錢，都給這個女人了？」
宋佳俊吼道：「她騙我！她說有百分之二十的回報率！」
「你……你給了她多少？」
「全給了！我還借了兩百多萬拿給她！」
宋母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宋佳琳嚎啕大哭。
宋佳俊蹲在地上，低頭捂著臉，一聲不吭。
我呢？
我在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眶裡滑落。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十年。
15
宋父的事情鬧得很大，他被刑事拘留了。
他所謂的那些朋友，一個個都敬而遠之，巴不得和他撇清關係。
誰願意去惹一身騷啊。
宋家人四處奔走，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錢沒了，人也沒了。
宋父這把年紀，進去再出來，基本上是廢了。
何況監獄裡的那種日子，他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一個大問題。
宋家人來我的公司鬧過好幾次，次次都是氣勢洶洶大喊大叫，我直接報警。
幾次之後，警察也調解得心累：「你們三個再這樣，就按尋釁滋事罪拘留，關十五天再說！」
他們這才安分。
但是硬的不行，能來軟的。
宋母跪在我的公寓門口：「一茜，自從佳俊把你帶回家之後，我們也沒虧待過你，是真的把你當做家人看待的……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我反問道：「你們一直纏著我有什麼用？你老公睡女學生是自己作死，你明明早就知道還不加以勸阻。宋佳琳是自己要打胎的，醫生明確的提示過手術風險。至於宋佳俊，錢都借出去了，他自己可以收債啊！」
「錢都是過你的手，他根本一問三不知！」
宋佳俊眼眶通紅的看著我：「一茜，我們在一起兩年，你對我就沒有動過心嗎？」
呵，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大情種。
我也看著他：「你揹著我腳踏了幾條船，以為我心裡沒數嗎？」
宋佳俊無言以對。
宋母發狠道：「行，孫一茜，算你厲害。但是我們不好過，你以後也別想好過！」
「我昨天剛遞交的辭職申請。」我聳聳肩，「我要離開這裡了。」
「你你你你……那麼好的工作，你說辭就辭？」
「因為我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
宋佳琳尖叫道：「孫一茜，你特麼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神經病！」
我挑眉：「一茜這個名字，你們每次唸的時候，不覺得有點熟悉嗎？」
他們三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短暫的茫然。
看來，他們根本沒把當年的事情放在心上，過得逍遙自在，完全沒有一點毀了別人整個家庭的罪惡感。
好半晌，還是宋母試探性的念出我的名字：「肖依倩？」
「是我。」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女人報仇，十年不晚。
16
我搬走了。
陸陸續續聽說，宋家賣掉了房子，宋父被判了刑。
宋佳琳也不好好工作，跑去給人家當小三，結果被原配追上門暴揍一頓，還剃光了頭髮。
更絕的是，出軌的渣男聯合老婆，把之前給她的禮物和轉賬都要回去了。
因為宋父的事情影響太大，宋佳俊被公司辭退，失業在家。
我把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爸。
他坐在輪椅上靜靜的聽著，許久沒有出聲。
我蹲在他面前：「爸，你說句話，不然我心裡難受。」
「惡人自有惡報，宋家囂張跋扈多年，終於是栽了跟頭……」
我爸眼裡泛著淚光。
這些年，他過得太苦了。
我拍了拍他的手：「爸，都過去了，您好好的安享晚年，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他輕聲的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倩倩。」
我搖搖頭。
不苦。
能夠成功報仇，我做的這一切就值得。
「以你的能力和樣貌，如果不是我的話，早就找到好人家了。」我爸說，「倩倩，你的終身大事……」
「緣分來了的話，那個人自然就出現了吧。」
隨緣吧。
我一直不敢談戀愛，更不敢交付出一顆真心。
這些年，有幾個男生追求過我，但我都拒絕了。
一心只想報仇的人，是沒有資格享受美好愛情的。
而且……知道我那些過去的男人，應該都不敢靠近我。
我拿出手機，和爸爸自拍了一張。
陽光下，他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著鏡頭，我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露出笑容。
我爸眺望著遠方，聲音哽咽：「其實，我最放不下的人，是你媽。不知道她在哪裡，過得好不好，還是已經……」
他沒忍心往下說，我也忍不住溼了眼眶。
「是我對不住她，」我爸長長的嘆了口氣，「希望有下輩子吧，能好好補償她。」
「爸，你怨過她嗎？」
「沒有，從來沒有。她嫁給我也沒過什麼好日子，沒享過幾天福……」
「我也沒有恨過媽媽。」
父女倆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我推著我爸的輪椅，漫步在鄉間小路上。
「倩倩，下個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爸說，「買個蛋糕，吹個蠟燭許個願，好不好？」
他知道我不過生日的。
媽媽就是在我生日那天，失蹤的。
我點點頭：「好。」
過去的終將過去。
未來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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