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守敬

圖：來自網路

人常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我不這麼認為，最起碼我的爸媽不是這樣。

我奶奶是癱瘓了一年之後離世的。

剛癱瘓的時候，我媽每次問她要不要上廁所，她說不上，然後還沒兩分鐘，就拉到褲子裡，一天換五六次，夜裡叫醒七八次，每次我爸媽都起來幫她翻身。

奶奶每天后半夜都會喊老爸的名字，一直喊到老爸答應一聲，她才放心地睡覺，我想，一定是她感覺很孤獨，怕黑夜裡身邊沒人。

如果不理她，她就不停地哀嚎，聲音在夜裡出奇的大，讓一家人都沒法睡覺，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有一次我奶奶又半夜叫人，我爸媽實在受不了，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兩人抱頭痛哭，因為他們都變得精神抑鬱了。

奶奶每天躺在那裡，她的那種無助和無奈，我們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過去奶奶特別能幹，如今忽然失去了自理的能力，這對於她而言是很殘酷的。

我奶奶生了我爸和兩個姑姑，大姑在七歲時去世，二姑嫁給一個軍人，後轉業到了甘肅，條件也不是很好，已經聯絡三年沒回老家了。

爸媽生了我們姊妹三個，我年齡最大，如今孩子也12歲了，我弟和弟媳在崑山那邊打工，上小學的兒子留給我爸媽帶，我爸媽都有高血壓，冠心病，奶奶又癱瘓在床，他們兩個人沒白天沒黑夜的，天長日久這樣下去，將來有可能爸爸也會倒下。

後來，我和妹妹弟弟商量，決定把奶奶送到養老院，雖然爸爸很介意鄉鄰們的看法，但也只能如此了，因為，爸媽實在無力支撐了。

奶奶住進養老院之後，我媽一個星期去看她三次，每次帶一些她喜歡吃的東西，養老院的真實生活狀況我們不太瞭解，但奶奶住了四周左右，無論如何也不想在那裡呆了，哭著一定要回去。

我媽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看著奶奶可憐的樣子，思慮再三，和老爸又把她接回了家。

奶奶回來之後，整個人態度大變，再也沒有折磨我爸媽，只是常年累月地躺著，她漸漸地失去了記憶；失去了運動功能；最後失去了吞嚥功能，都是爸媽輪流往她喉嚨裡打奶。

一年後，也就是今年的2月份，我奶奶因為嚴重腦萎縮走了，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我終於要走了，這一年可苦了你們倆了………”

家裡有癱瘓的老人，真的太辛苦了，尤其奶奶就爸爸一個孩子，更是苦上加苦。令人傷感的是，爸爸在服侍奶奶的過程中，睡眠不足，心理壓力過大，也積勞成疾，在今年5月份，腦溢血發作而離開人世。

家裡有個病人，做子女的，盡心照顧自己的父母，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我們也有老的時候，不知道那時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