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這兩天品牌哥在B站刷到了郭德綱、于謙的相聲,被“喝咖啡就大蒜”的言論逗得是直樂呵。

聯想到大家都在吐槽春晚的小品、相聲越來越不好笑了。

於是就做了這一期節目,和大家聊一聊郭德綱與德雲社的故事。

開頭先介紹一下,這段相聲的名字叫做《你要高雅》,簡單直白,透露著一股諷刺味。

諷刺的物件就是當時很火,現在看來已經涼透了的藝人——周立波。

2008年以後趙本山逐漸退出舞臺,周立波的海派清口與德雲社的相聲,一南一北,各自佔領了喜劇圈的半壁江山。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2009年上海某演藝機構發出邀請,希望周立波和郭德綱能夠同臺獻藝。

此時如日中天、自詡時尚的周立波,自然看不起“庸俗落伍”的郭德綱和相聲藝術。

他在節目裡公開表示,一個吃大蒜頭的和一個喝咖啡的一起表演,不太合適。

於是郭德綱就創作出了《你要高雅》,用來回應周立波的挑釁。

從這段雅俗論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郭德綱的相聲理念。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郭德綱北漂與德雲社歷史:

回顧歷史,2006年2月,北京曲協發起了第一次淨化小劇場相聲的反三俗倡議會。

這裡簡單科普一下,三俗指的是:“庸俗”、“媚俗”和“低俗”。

郭德綱、于謙、李菁也代表德雲社參加了會議,並簽署了倡議書。

2008年社會輿論風向發生轉變,德雲社相聲被媒體批評“低俗”,郭德綱推出了新作品《我要反三俗》。

裡面有幾句妙語,和大家分享下。

“你不要考慮他樂不樂,愛樂不樂,你的工作是教育人,損失十幾億觀眾算什麼?

你的位置站的很穩牢”。

“先搞笑吧,不然就太搞笑了”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這場“廟堂”和“江湖”的相聲理念之爭,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廟堂”上的相聲是高雅藝術,強調教育大眾,代表就是電視相聲,例如春晚的一些相聲節目。

“江湖”裡的相聲是通俗藝術,講究接地氣、逗樂觀眾,主要指小園子、劇場裡的商演相聲,德雲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要論二者孰高孰低,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至於為什麼劇場相聲被批評“三俗”,按照郭德綱的說法,是因為“文人相輕,藝人相賤”,德雲社商演的成功遭到了同行們的“忌恨”。

這種想法,離不開他早年被北京相聲圈排擠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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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年輕的郭德綱抱著爭名逐利的念頭,第三次離開天津,隻身一人來到北京尋求發展。

他對外宣稱,自己是天津相聲演員楊志剛的徒弟。然而沒想到的是,楊志剛並沒有完全承認其徒弟的身份,這也成了郭德綱被北京相聲圈排擠的理由之一。

多年以後,郭德綱陷入“叛徒”風波時,在回答記者的採訪中解釋道:“範振鈺先生在中央電視臺錄曲苑雜壇的時候,遇見了楊先生。範先生問:郭德綱是你徒弟嗎?楊先生說:也是也不是!”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這一次,郭德綱真正體會到了“求衣求食”的艱辛。

為了省錢,甚至自己發明了一種能頂餓的食譜——麵糊就大蔥。

只需要用鍋燒水把掛麵煮成糊糊,再往裡面放大醬,每天說完相聲回家熱一熱,直接拿大蔥就著吃。

據他回憶,有一天,散了夜戲時間太晚,末班車也沒了,只能走回家。

當時沒有高速路,都是大橋,橋底下漆黑一片,只好走橋上面。

沿著不到一尺寬的馬路牙子,扶著欄杆、藉著車的光亮往前走,身邊的大車呼嘯而過。

郭德綱站在橋上抬頭一看,半彎殘月高懸,唯有寒星幾點。

觸景生情,聯想到自己北漂的坎坷經歷,與一事無成的結果,不禁鼻子一酸,眼淚嘩嘩地流。

那時候的他看不到希望,前途一片迷茫。

郭德綱也曾嘗試走關係,卻均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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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的相聲大師只願意教點東西,不願意收徒弟。

拜師無門的他,就是圈子裡的“野路子”,無奈之下只好迴歸小劇場演出。

郭德綱住處附近有家老茶館,一群相聲愛好者時常來這裡表演,在這裡他結識了張文順、李菁等人。

1996年,德雲社的前身——北京相聲大會劇場正式開始演出。

一開始沒幾個人來聽相聲,最慘的時候臺下只有一位觀眾,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走。

即便如此,郭德綱依然沒有放棄,演出之餘堅持拜訪相聲大家,誠心討教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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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郭德綱被借調到于謙劇團。

當時,于謙已在曲藝團賦閒十年,最有名的外號是“桑塔納酒駕小王子”,許多北京交警都認識他。

雙方第一次搭檔,就互相驚為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演出結束後,二人惺惺相惜,約定有業務互相幫襯,不要斷了聯絡。

那時候說相聲不掙錢,一直虧損經營的北京相聲大會,自然也“請不起”謙兒哥。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為了維持生計,郭德綱甚至需要四處攬活兒掙錢。

2002年他坐車從北京趕到合肥,在安徽電視臺一檔爆火的綜藝節目《超級大贏家》裡,擔任“客座主持人”。

說是“客座主持人”,其實就是負責扮演“丑角”。

當時,節目推出了《櫥窗生活48小時》的挑戰,主角自然就是郭德綱了。

隔著透明的玻璃櫥窗,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注視著。

還得想方設法地表演節目,與觀眾進行互動。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令人崩潰的是玻璃太厚,雙方基本上無法交流。

得不到迴應的表演,更像是一場“猴戲”。

櫥窗裡只有換衣服的一小塊地方被簾子擋著,吃完了的泡麵桶就放在這裡當做簡易廁所。

郭德綱堅持了30多個小時,在凌晨終於堅持不住情緒失控,跑出櫥窗想要結束挑戰,卻又被導演勸了回去。

後來大紫大紅的郭德綱,在採訪裡回憶起這段經歷,都感嘆那時太過辛酸。

電影《霸王別姬》裡的臺詞說得好,“要想人前顯貴,必定人後受罪”。

成角前的郭德綱,可謂是人前人後都受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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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北京相聲大會正式更名德雲社,憑藉自身本事在圈子裡掙到了一些名聲。

德雲社良好的觀眾緣,也為自己贏得了機遇。

2004年北京文藝廣播主持人大鵬外出採訪,在的哥推薦下去了德雲社錄了幾次音。

沒想到電臺播出後,好評如潮,德雲社一夜之間名聲大噪。

俗話說,“時來天地皆同力”。

也是這一年,在於謙和他師父石富寬的牽線下,郭德綱成功拜師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侯耀文先生,終於在北京相聲圈裡有了自己的靠山。

至此,德雲社發展正式邁入快車道,在商演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直到今天依然是最有名的相聲團體。

成功背後的陰影:

成名之後,聚光燈下的郭德綱與德雲社,自然也伴隨著陰影。

2007年4月楊志剛狀告自傳體文章《我叫郭德綱》涉嫌誹謗的案件,被法院一審駁回。

之後楊志剛再次上訴,二審維持原判。

時隔多年,其中恩怨糾葛,早已難以辨別,感興趣的觀眾可以自行搜尋瞭解。

6月27日,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侯耀文先生,突發心臟病猝死,搶救無效於家中逝世。

師父的突然離去,對於郭德綱來說不下於晴天霹靂。

失去了師父的愛護,此後的風雨只能獨自面對,再無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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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雲社自成立以來,最灰暗的時期即將到來

時間來到2010年,這一年可以說是決定德雲社生死存亡的一年。

1月18日,“未央宮事件”,曹(雲)金大鬧郭德綱生日宴會,埋下日後德雲社徒弟出走的伏筆。

5月7日,郭德綱主演的電影《三笑之才子佳人》上映,成為”郭氏爛片”中的一員。

沒想到的是,很快德雲社也陷入了泥淖之中。

7月27日,北京電視臺《每日文娛播報》爆料郭德綱別墅涉嫌侵佔公共綠地。

隨後事件進一步發酵,德雲社進入歷史上最灰暗的時期——“黑色八月”。

8月1日下午,一對男女記者進行“非正常拍攝”(北京臺視頻中標明),郭方說法“偷拍”。

郭德綱未在現場,男記者周廣甫同郭弟子李鶴彪發生衝突,二人被帶至派出所。

隨後媒體開始報道“郭德綱徒弟打人”,北京電視臺停播郭德綱及德雲社作品,兩團體走向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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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日凌晨,郭德綱發表部落格《有藥也不給你吃》。

同日中央電視臺在《新聞直播間》欄目中發表短評《公眾人物應承擔更多社會責任》。

5日,新華網發表時評《公眾人物面對監督要自重》,中國曲藝家協會第二次發表反三俗的倡議書。

8月6日,何(雲)偉、李菁宣佈退出德雲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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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凌晨,德雲社官網宣佈停演,郭德綱相關書籍和音像製品,在全國多地下架封存。

8月8日,《光明日報》發表對曲藝家協會書記姜昆的專訪。

北京電視臺官方宣告《敬復觀眾》,號召“反三俗”。

9日北京規劃委員會分局認定,部分圍欄侵佔公共綠地,下發整改通知書。

同日馮小剛更新微博,反對各方面對郭德綱“落井下石”。

在此前後,也有不少文藝界人士發表言論,表示對郭德綱的同情。

《南方都市報》也釋出了《郭德綱事件,事情正在發生變化》一文。

8月10日,《人民日報》發表文章《明星為何惹眾怒》。

11日,《南方週末》再次發文反對無根據封殺郭德綱。

12日上午,郭德綱方面自行拆除別墅圍欄等設施。

同日,李鶴彪拘留期滿被釋放。

8月14日,郭德綱、于謙合作十週年相聲專場,在北展劇場大賣,並進行了捐款活動。

9月13日,德雲社恢復小劇場演出,宣告輿論風波徹底結束。

現在面對的質疑,郭德綱並非完人:

郭德綱至今難以忘懷,徒弟在危急關頭離開德雲社的“背刺”行為。

“不明白任何情況就勸你一定要大度的人,這種人你一定要離他遠一點,因為雷劈到他的時候會連累到你。”

網上對於德雲社的評價,也是譭譽參半。

去年的4月29日,曲藝協會再次掀開傷疤,釋出了新的倡議書。

這裡挑出重點,簡單地和大家說一下。

首先,文章批判少數“民間相聲表演團體”的不良風氣,引起了廣大網民、社會公眾的質疑和反對,損害了相聲界的形象。

其次,號召大家抵制“三年學徒,兩年效力”、“以師命家法為大”、“清理門戶”等帶有濃厚封建色彩的行幫陋習。

指出這是在開歷史的倒車,會影響新時代相聲行業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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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強調相聲是一門雅俗共賞的大眾藝術,要抵制惡俗粗劣表演。

要讓人們“在含著眼淚的笑聲中得到教育和啟迪”,不能為了取悅觀眾、迎合市場,而採用“三俗”的內容和方式。

同時抵制歪曲事實惡意炒作、誤導大眾認知和社會輿論的行為。

倡議書看上去像是老生常談,不過近些年德雲社,也的確引起了不少新的爭議。

例如:郭德綱太吝嗇,導致弟子出走,用倡議書的說法就是“推崇封建禮法、渲染人身依附的舊式班主制或師徒關係”。

以及新生代相聲水平低,大搞“飯圈文化”;郭德綱沒有新活,相聲內容離不開“屎屁尿”太低階;郭德綱束縛相聲發展等等問題。

圍繞著這些傳聞,網上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給人感覺,似乎曾經的屠龍勇士又變為了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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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郭德綱早年也回答過這個問題。

“第三次來北京的目的就是要同流合汙啊,就是懇求收留我,和你們一起穿個小西裝,抹個紅嘴巴,演一場100塊錢,一個月2000塊錢。

我懇求你們收留我呀,生生是他們把我逼出來的呀,但凡有一個有文化的人:‘讓他來,留在手底下當個馬仔’,我就認投了呀。

蘇秦有句話:使我有洛陽二頃田,焉能配六國相印?怎麼六國封相,不是你們擠兌的我嗎?我願意給你當狗,你不要,你怕我咬你,你非把我轟出去,結果我成了龍了,就這麼簡單。”

1995年差點在北京餓死的時候,他說的是傳統相聲,想的是“同流合汙”。

只不過,始終沒能登上“電視相聲”的“大雅之堂”。

郭德綱從未標榜過自己是屠龍勇士,面對別人的恭維也很清醒。

什麼相聲界領頭羊之類的虛名,他一概不認,自己定位就是普通的民間閒散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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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相聲這個行業,郭德綱不止一次表露出悲觀的態度。

他將自己今天的成就,歸功於同行的襯托。

把德雲社,比作相聲界汪洋大海上的一艘船。

一枝獨秀,反而烘托出整個行業的“淒涼”。

從沒人看的小園子,一步步走到今天。

商演可以賣出幾萬張門票,除了德雲社,相聲界再找不出第二家。

作為船長,郭德綱牢牢把握住了商演相聲的方向。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當初“小嶽嶽”因為五環之歌爆火時,他毫不避諱自己捧紅岳雲鵬的事實。

郭德綱直言岳雲鵬天賦很差,但有偏才,也很聽話,再加上之前在小園子裡說了近十年的相聲,最終一捧而紅。

幾十年相聲生涯的磨練,郭德綱對於觀眾心理的把控,早已是駕輕就熟。

隨著各大影片平臺的興起,如今德雲社的主要受眾,已不再是小園子裡的那一批“鋼絲”。

更多的是聽著“于謙的爸爸王老爺子”、“于謙的兒子郭小寶”、“八大鐵帽子王之綠帽子王”、“大腸刺身”等等耳熟能詳段子的年輕人。

或許,這就是有些人覺得德雲社相聲變了味的原因。

《論五十年相聲之怪現狀》之後,郭德綱不再自比相聲守墓人,他也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相聲大師。

侯耀文老先生說,符合標準的相聲大師,要有權威、懂創作、能著書立傳,還要桃李滿天下,能為相聲指路。

如此看來,現在的相聲界根本談不上群龍無首,實際上是魚龍無首。

二十年後的今天,德雲社相聲還好笑嗎?

生活有時候很苦,品牌哥希望未來相聲界,可以創造出更多逗樂大家的作品。

雅俗共賞的相聲,不是低俗,而是通俗。

通俗代表了相聲演員不能脫離群眾,相聲創作不能脫離生活。

高雅和通俗並不矛盾,高雅與好笑也同樣如此。

“諷刺”、“批判”、“教育意義”,對於相聲來說是錦上添花。

不是隻有“低俗”才能讓相聲“好笑”。

只能靠“低俗”逗笑,或者乾脆不逗笑的,都可以說是脫離群眾、脫離生活了。

相聲泰斗侯寶林在與人合寫的著作《相聲溯源》裡強調:相聲是笑的藝術,笑奠定了相聲的藝術特徵。

沒有笑,可以構成任何其他藝術,但不能構成相聲和喜劇。

笑也是演員和觀眾默契合作的產物,只有在群眾的土壤裡才能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總而言之,好笑是相聲的根兒。

所以相聲啊,還是先搞笑吧,要不然可就太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