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文 | 伊姐(周桂伊)

北京,2022年10月28日,9:00PM。

跟“酷酷的天放”的訪談,

選擇在了車水馬龍的國貿,

我們一起吃了頓飯,

一起聊了聊“喜劇人”的“非喜劇人生”。

朋友們,看《一年一度喜劇大賽2》了嗎?

從《突突突突突圍》差點被淘汰,逆襲到《心上人兒》全場女觀眾大喊“別走”,再到《好兄臺》贏得全場喝彩。

酷酷的天放

,該火了吧。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酷酷的天放”,是《一年一度喜劇大賽2》的新組合,由微博千萬粉絲博主“

酷酷的滕

”,和影片搞笑博主“

天放

”,共同組成。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心上人兒》,那種心理人格外化的表達方式,那隻三歲就存在女孩心中的小熊,那份不可言喻的溫暖、感動和真誠,就像天放最後彈奏的,只能“想把我唱給你聽”。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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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從來不止於搞笑,酷酷的天放展現了它的溫柔一面——把我們的脆弱、悲傷、不能實現的夢,不可言說的話,小心翼翼輕輕包裹起來,又輕輕地放下。

能寫出、演出這樣節目的兩個男孩,到底有怎樣的過往呢?

關於“酷酷的滕”

2019年,在酷酷的滕最紅的時候,《澎湃》採訪過他。

很多他在我們這次採訪裡不再提及和回顧的事兒,我都是從那個採訪裡知道的,思前想後,我還是想把這部分糅雜,一併都講給讀者們聽。

酷酷的滕,本名

滕根

,1996年生,伊春人,處女座。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滕根的童年很平凡,父母都外出打工,他是奶奶帶大的。小時候的一天,他跟奶奶去參加大人的婚禮。

東北的婚禮,都是有司儀有節目的,能熱鬧到啥程度呢?天放告訴我,當初他去四川傳媒學院學播音,初衷就是想回東北做婚禮司儀——“掙挺多的,姐。”

三歲的滕根,他自告奮勇上去,表演一段導遊詞獨白。可誰會特別在意一個客人的孩子呢?大家該幹嘛幹嘛,幾個老太太拿塑膠袋在那裝豬肘子。

滕根在臺上悲憤地哭了:“這太不像話了,沒說完呢,別裝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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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評價滕根,有一種

“把悲傷的事情說得自然而然搞笑”

的能力。

但是,就是因為搞笑又張揚,滕根飽受校園暴力之苦。初中畢業,父母要求他在學表演和學廚師之間二選一,滕根選擇了在瀋陽的一所中專學習表演。

“我是最普通的家庭的孩子,大人考慮的‘就業’,其實就是‘生存’。讓我選,已經是很開明,努力理解我了。”

中專畢業之後,滕根因為成績不好無法繼續考大學。這時候,父母再次給了他兩個選擇:留在瀋陽自謀出路,或者回老家考駕照當計程車司機。

回家的前夜,滕根看了一場話劇,看的過程他一直在哭,他為自己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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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澎湃拍攝)

表演結束後演員站在門口和觀眾一一告別,他問了一個看起來最德高望重的人:“我也是學表演的,我能留下來演嗎?”

可惜那個人是打掃衛生的,但他指了編劇給滕根。

編劇同意了,前提是不給一分錢。

他退了回老家的機票,勸說父親:“再給我四年時間,你就當我又讀了四年大學,成不了我就回去開出租車。”

他就這樣,沒有收入地,演了一百多場話劇。

直到一個朋友問他,要不要來北京當編劇,

“有基本工資”

滕根在做網紅前做了很久編劇,也因此認識了媳婦何思雨,他們是一個公司的同事。

最開始,滕根嘗試當網紅,是為了接廣告,為了生存。

這條路的起點是2016年,楊永信事件爆發,他藉此熱點,給楊永信陽光學校客服打電話,並把通話錄音上傳至微博,瞬間爆發。

但走到賬號“酷酷的滕”製作出“加特林,冒藍火的,突突突突突”一夜爆紅,其中就太多不為人知。

為了紅,滕根嘗試做過各種千奇百怪的影片。比如,直播自己不花一分錢在北京生活五天。

最後出圈的事兒,大家都知道,是“噠噠噠冒藍火的加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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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酷酷的滕,現在已經不願意大家看到他就叫“社會王”,很久了。

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流量實在太容易被分散了。

滕根的微博目前有1000萬粉絲,即便這樣,父母也對於喜劇背後的“不穩定”,有很多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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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根的父母,這幾年,一到了他春節回家,就近乎討好地詢問兒子,“跟你說你能不能跟我聊聊你那個行業都咋回事?你咋掙錢呢?你直播了是不是人看得多就掙錢了,看得少了就不掙錢了,你的閱讀量是咋回事,你10萬+都代表啥……”

滕根覺得,自己父母內心是有一點悲哀的,因為“他們沒辦法告訴我,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有一天,滕根爸爸突然嘆了口氣,他說,兒子啊,喜劇這錢能掙多長時間,你是在吃青春飯嗎?你老了還能不能搞笑?40歲之後還能搞笑嗎?

滕根說:“

我永遠搞笑,我能永遠吃這個飯

。你不用管我。這路該怎麼走,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們的採訪,是在國貿花廚餐廳進行的,因為得客人們走完,清場拍攝,結束的時候快凌晨3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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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根是那種特別敏感、特別需要陪伴的人,今天採訪他原本還想把雷子叫來,媳婦在,天放也陪著他,他才覺得安心。

我好像隱約知道,《心上人兒》裡,那隻小熊的來歷了。

關於天放

天放,本名王天放,1995年生,摩羯座,大興安嶺人。

在很小的時候,天放就意識到,自己是擅長做喜劇的。

二年級的時候,天放組織了一個同學跟他上臺講相聲,講的是郭德綱老師的《我這一輩子》,同學捧哏天放逗哏,他們兩個完全能背下來,惟妙惟肖——“我真的從小就喜歡這個東西。”

雖然在短影片裡,天放呈現出足夠的無厘頭,但他私底下很務實,最開始學播音,是父母覺得,喜劇天分結合東北婚禮司儀再完美不過,天放則認為,“播音應該很好就業,那會兒電臺電視臺還是很蓬勃的”。

學著學著天放發現,播音也沒有那麼好就業,最關鍵,“我播新聞特別沒有說服力,同學們說,看著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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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天放,性格里其實有非常深沉,自我保護,渴望獨處的一面)

但他碰到了一個好老師,老師覺得,搞笑也很好,“這是表現力,天生我才必有用,要不去當演員吧”。

老師把天放引薦給了一個導演,鼓勵他嘗試當演員,導演看了他一眼說,“演員我是真不缺了,助理你願意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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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知道天放內心始終想當演員,給了他很多有特色的角色。比如,《急診科醫生》裡得乳腺癌的“男患者”;《我們都要好好的》裡的“王天放”本名出演,本來叫小李,一共就3場戲,導演給加到了30場。天放直到現在,依然感激這個導演)

就這樣,天放當上了助理,可他的心不太細,總是灑湯漏水,捱罵, 導演說,你要不去試試副導演吧。

劇組其實是一個臨時的、流動的小社會,有自己的潛規則,需要很多社會經驗。

天放剛開始做這一行,有一場戲,所有主演都準備好了,燈光副導演全部準備好了,嚴陣以待。然後,劇組就陷入了沉默,整個劇組按兵不動,因為導演沒有發話。

天放憋不住了衝過去問:“導演,那咱們在等什麼呢?”

現場一片死寂,爾後爆發了鬨堂大笑,大家像看一個不懂事愚蠢莽撞鬧笑話的孩子。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天放在劇組裡當副導演,劇照師給他拍的照片)

天放一直都是剋制的,

他說,

你吃的那些鹽粒子沒必要讓人知道你吃了多少,有很多規矩是你在生存的過程當中,自己慢慢學到的。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天放在愛奇藝現象級劇《天才基本法》裡,演了一個只有幾句臺詞的角色,但大家評價特別好——“這個理髮師可太逗了”)

天放決定進入短影片領域,是因為這個東西,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

表演該做到什麼分寸,如何控制講述的節奏,怎麼剪輯,都是他在劇組這幾年,一直在乾的事兒。

第一條影片發出來有一兩萬的點贊,後面三個基本就有五六萬了,他覺得挺滿意的。

“但廣告收入本身就是一個很情緒化的收入,這幾年大環境真的越來越差,希望這個手藝,還能給我們生存空間。”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私下的天放其實是潮男,玩機車,偶爾忍不住把這些非搞笑大男孩影片發抖音,評論說,這是你該發的嗎?他回覆,對不起。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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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天放是大興安嶺人,去成都讀書了以後,父母有8年沒有來看他,因為大興安嶺離成都太遠了,路費他們捨不得,“不如存下來給兒子買房娶媳婦”。

天放現在已經賺到一些錢了,但讓父母為他們自己花一分錢,父母都死活也不幹。

“他們總覺得,外面的世界很殘酷,在我的工作上沒有能給我任何幫助,讓他們覺得很愧疚,唯一能給孩子的支援就是經濟支援,但恰恰這是我最不想要的。

每次提到買房這件事情,我就說咱們別買房了,我說我也不著急結婚,我說買什麼房。我不想,一到我買房的年紀,一下就把他們那點老本全都吃乾淨了。”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在天放的視角里,世界有文藝、浪漫、溫柔的一面,那應該是他努力隱藏的,關於自我的一面)

但不買房的天放,成都租的房子,已經到期超過三個月了。

這幾個月因為參加二喜一直在北京,但比賽結束了,繼續在哪個城市定居,下一個租房會在哪個城市——“我真的還沒想好。”

關於喜劇人

滕根也好,王天放也好,本身是從搞笑短影片走出來的人,他們無比清楚,

短影片對整個喜劇行業的衝擊,有多麼巨大。

“你在家裡面刷刷抖音,看微博看公眾號,其實它有很多好笑的東西。你開啟某音基本10條裡面,有8條是為了讓你笑的,現在,大家的神經都比較高,喜劇真的越來越捲了。”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一季接收到的選手報名,多來自於喜劇廠牌、線下演出或脫口秀專業的演員;到了第二季,更多來自不同行業、背景的選手參與到了節目中,酷酷的天放是其中自媒體人的代表;“老師好”的成員松天碩,是上一季“逐夢亞軍”組合的表演指導;《少爺和我》的表演者鑫仔也是幕後喜劇人……

去年曾有媒體訪談中提到,愛奇藝早早佈局喜劇賽道,打造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這樣一個舞臺,他們希望讓觀眾看到,一群優秀的喜劇人才共創——

那些曾經不被看到的喜劇人,終於有了璀璨發光的舞臺。

一喜的優秀喜劇人後期發展突飛猛進。王皓史策,已經走上大銀幕,主演的電影可能會在跨年檔上映;去年獲得年度喜劇搭檔冠軍的“逐夢亞軍”組合蔣龍將正式以絕對男一身份,出現在愛奇藝重點古偶劇《虎鶴妖師錄》,張弛也在兩部電影中獲得了重要角色……

兩年裡,愛奇藝攜手米未搭建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這個大舞臺,對“喜劇”這一藝術形態、對於行業內部,都做了重新定義,甚至綻放了顛覆影響。

它讓無數平凡的喜劇人,說出了自己的故事,感動了別人,也照見了別人。

酷酷的天放:喜劇人背後的“非喜劇人生”

(伊姐與酷酷的天放對談影片,見文章開頭。特別鳴謝花廚國貿店的鼎力支援)

天放坦然,如果以自媒體的粉絲數量來說,酷酷的滕,體量比自己大10倍不止。“我是得到更多的那個,而且我還展現了小才藝。”

兩個人一直互懟、嫌棄、看不上對方GIF表情包,但在節目結束的時候,滕根終於說了一句比較不自我隱藏的話。

“我們兩個是組合,我們兩個如果離心了,這個畫面就不好看了。在我眼裡,天放是個寶藏。寶藏是什麼,從來沒被人發現過的這種,今天,大家終於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