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伊尼舍林的女妖》:為何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作者:一往值前

由馬丁麥克唐納執導,入圍本屆奧斯卡九項大獎的《伊尼舍林的女妖》,劇情描述伊尼舍林的島上,住著音樂家康姆(布蘭登葛裡森飾演)與鄰居派瑞(柯林法洛飾演),兩人原本是多年的好友,但突然之間,康姆單方面與派瑞斷交,理由是他不想再聽派瑞無聊的言談,但派瑞不明所以,他從受傷無助到憤怒,甚至三番兩次與之攀談,直到康姆將威脅化為更激進的實際行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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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多年好友,突然間變成陌路人,我想不只派瑞滿心疑惑,觀眾也好奇既然康姆說派瑞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何以僅因為不想聽垃圾話,就驟然斬斷多年情誼,甚至到最後要以剁手指相逼?

康姆為了追求更卓越的音樂和創作,想要更純粹不受攪擾的生活,派瑞鎮日的哈拉扯蛋就成了他往更高處攀爬的絆腳石。 但派瑞不認為事態嚴重至此,他喃喃自語說:「我們有吵架嗎?」 隨後又帶到他吃閉門羹後暗自神傷的落寞,更令觀眾不自覺同情起這個重友情只是喜歡絮絮叨叨的男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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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劇情往後段走去,你才發現,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派瑞為了要拾回友情,他跟神父說康姆疏離他可能有其他更不為人知的原因,甚至對康姆的朋友訛傳他家人被面包車撞傷之事。 無端臆測和挑撥從來不會有助於友情的回覆,挑釁的態勢反而讓已生嫌隙的兩人更加水火不容,終釀成無可挽回的悲劇。

《伊尼舍林的女妖》的故事時空背景是愛爾蘭內戰,以小見大之意不言可喻,而貫穿全片的女巫以一個全知者的視角,冷眼旁觀並精準預言著這出悲劇的發生。 如果我們純然以兩個無聊男人小題大作的角度來看待本片,可能會忽略了我們就是活在一個處處小題大作的世界:路人看一眼,鄰居談吉他太大聲,沒戴口罩被店員制止,人們因為這些舉動而喪命的結果,歷歷在目,人類的仇恨未必要有戰火的點燃,只要內心的不平靜被煽動,即便是素昧平生之人都可能橫遭不幸,又遑論片中多處透露兩人關係變質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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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友情漸趨疏離的電影,去年金馬影展的《我就愛電影》也描述了一個非常喜歡電影的男主角因為極端沉溺電影而忽略了人際相處,跟周遭的人無論家人、朋友或同事都吵過一輪後,才驚覺自己昔日的不是,片尾他默默問好友:「為何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後的自省,令人動容又欣喜於他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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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女妖》的編導顯然不想給這樣的溫情救贖,他至多安排了派瑞的姊姊和小鎮另一個男孩,來試圖拉派瑞一把,或是檢視他性格上的瑕疵。 然而,從想和好到最後想報仇的派瑞,已無第三隻眼窺探自己的心魔,恨的種子已然孳生,一把火燒光康姆房子的瘋狂舉動成了他僅存的出路,但仇報瞭然後呢? 他認為還沒扯平,兩人的爭端還未結束。 只要人類的執念仍在,戰爭就永無止息之日。 《女妖》用了極端的手法,去講了一個不只在愛爾蘭的小島可以成立,放諸四海皆準的普世寓言,無論角色塑造、演員表演、攝影乃至配樂,都有水平以上的表現,能入圍本屆奧斯卡九項大獎絕非幸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