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言1偉服2，戰攻3不息；繁稱4文辭，天下不治；舌弊5耳聾，不見成功；行義約信6，天下不親。

【註釋】

1 辯言：魅力動聽的虛偽的言詞。

2 偉服：奇異的服裝。

3 戰攻：進攻，征戰。

4 繁稱：繁亂，雜亂。

5 弊：通“敝”，破舊，破損。

6 行義約信：講究信義信守盟約。

於是，乃廢文任武，厚養1死士，綴甲厲兵2，效勝3於戰場。夫徒處4而致利5，安坐6而廣地7，雖古五帝、三王、五伯8，明主賢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勢9不能，故以戰續之。

【註釋】

1 厚養：以優厚的待遇供養。

2 綴甲厲兵：縫製甲衣磨利兵器。厲：本義為磨刀石，這裡作動詞，磨快的意思。

3 效勝：致勝，取勝。

4 徒處：無所事事，這裡指不進行戰鬥。

5 致利：獲利。

6 安坐：安穩地坐著，不勞神費力。

7 廣地：擴充地盤。

8 五伯：即五霸，指春秋五霸。

9 勢：情勢，形勢。

寬1則兩軍相攻，迫2則杖戟3相撞，然後可建大功。是故兵勝於外4，義強於內5；威立於上6，民服於下7。

【註釋】

1 寬：距離遠，這裡指兩軍在戰場上擺開陣勢。

2 迫：距離近。

3 杖戟：杖和戟，這裡指兵器。

4 兵勝於外：在外依靠戰爭獲勝。

5 義強於內：在內透過施行仁義鞏固統治。

6 威立於上：國君身居上位要確立威信。

7 民服於下：百姓在下邊順從。

今欲並天下，凌1萬乘2，詘敵國，制海內3，子元元4，臣5諸侯，非兵不可。

【註釋】

1 凌：超過，戰勝。

2 萬乘：萬乘之國，擁有萬輛戰車的國家，指大國。

3 詘：通“屈”，使屈服。

4 制海內：控制天下。海內：國境之內，全國。古人認為我國疆土四面臨海，因此稱國內為海內。

5 子元元：把百姓當作孩子一樣撫養。元元：百姓。

6 臣：使……臣服。

今之嗣主1，忽2於至道，皆惽3於教，亂於治，迷於言，惑於語，沉於辯4，溺於辭。以此論之，王固不能行也。”

【註釋】

1 嗣主：繼位的君主，指國君，這裡說的是秦惠王。

2 忽：忽視。

3 至道：最高的原則、準則。

4 惽（mǐn）：這裡是迷惑、不明白的意思。

5 辯：詭辯。

“巧言善變，奇裝異服，戰爭始終不休止；文書雜亂，言說混亂，天下不能得到治理；舌頭都說破了，耳朵都聽聾了，還沒有成功；講究信義信守盟約，天下依舊不和睦。於是就棄文用武，用優厚的待遇供養死士，縫製甲衣磨利兵器，在戰場上取勝。無所事事而能夠獲得好處，安穩地坐著就能開拓土地，即便是五帝、三王、五霸這樣的賢君明主，也常希望坐在那裡就能夠達成，但事實上不可能，因此繼續用戰爭解決問題。距離遠擺開陣勢，兩軍相互攻擊，距離近杖戟相互碰撞，然後可以建立大的功業。因此在外依靠戰爭獲勝，在內透過施行仁義鞏固統治；君主在上位要確立威信，百姓在下邊服從。現在想要吞併天下，戰勝萬乘之國，使敵國屈服，控制天下，把百姓當作孩子一樣供養，使諸侯臣服，非用武力不可。現在的國君，忽視最重要的原則，不懂得教化，胡亂地治理，沉迷於言辭，被語言迷惑，沉溺於辯論，沉浸與言辭中。從這裡看，大王本來就不能推行我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