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打跑的匈奴,血洗歐洲改變世界歷史,卻被歐洲稱為上帝之鞭

匈奴人從中原敗退之後,便在中國的史書上消失了,西遷的他們卻被歐洲人稱為“ 上帝之鞭” 、 “ 上帝的懲罰” 。然而在公元453年,匈奴王阿提拉在結婚後的第二年死去,他的帝國在短短的幾年裡便土崩瓦解了。雖然他們沸騰的血液至今仍在某些人類族群中流淌著,但匈奴作為一個民族從此在歷史上消失。

漢朝打跑的匈奴,血洗歐洲改變世界歷史,卻被歐洲稱為上帝之鞭

匈奴人與我們所知的古代的一些遊牧民族沒有太多的區別,不飾雕琢,面貌看起來粗獷、醜陋的要多一些。他們大多身材矮壯,高顴骨,大鬍子,男子也配一隻耳環,至於頭髮,除了頭頂的一塊留出來扎著辮子,其餘的都剃掉。

史書上講匈奴族人多著開衩長袍,袍袖收攏於手腕處,褲子也以寬大為主,在腳踝處收攏,並在腰間掛著弓箭。匈奴人以畜牧為業,掠奪以生,在歷史上,他們被稱為鬼方、土方、太戎等,匈奴人的驍勇善戰,給歷史上各國帶來極大的麻煩,就連我們今天看到的長城,也是為了防範匈奴人——當然了,長城外的少數民族多少也因此受到了“無妄之災”。

漢朝打跑的匈奴,血洗歐洲改變世界歷史,卻被歐洲稱為上帝之鞭

我們在歷史上能夠找到的關於北方遊牧民族南侵的記錄,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他們來自今內蒙古鄂爾多斯、山西及河北北部,搶掠以糧食、牲畜為主。此時匈奴被人們稱為“獫狁”,“狁”,是長嘴的惡犬,可見人們對這些來去如風的強盜的厭惡。獫狁雖然以部落為體制,比起商周要落後一些,但他們率先使用馬為代步工具,所以他們在中原王朝的爭鬥中速度一項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人們對這種侵擾束手無策。

春秋戰國時期,獫狁壯大起來,於是中原人改稱其為“北戎”,北戎的侵擾已經不像獫狁的小打小鬧,他們以劫掠起家,嚐到了劫掠的甜頭,他們變本加厲的侵擾中原。趙、秦、魏、燕等國開始城牆以抵禦北戎的騷擾。

城牆是死的,只能欺負人少,對於大規模、有計劃而來的北戎騎兵,城牆起不到任何作用,而推動了城牆的保護,士兵難以抵抗呼嘯而來的北戎騎兵,中原各國在對決中屢戰屢敗。在北戎侵害的這些國家中,受害尤以趙國為重,趙武靈王雄才大略,繼位後改變了戰國時期常用的“著長袍、駕重車”的戰鬥機制,開始“胡服騎射”,改變了與北戎戰爭之中的劣勢。秦國一統中原後,不辭辛苦地將各國修建的城牆連線起來,而在萬里長城出現在地球之上的同時,北戎也完成了向匈奴的“進化”,戰鬥力空前的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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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多好勇鬥狠,戰時以殺敵數量計軍功,在一個匈奴人死後,他的墳上會被人們放置香瓜大小的鵝卵石來表示他生前殺敵的數量。匈奴人全民皆兵,隨時有可能參與戰鬥,戰鬥時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紀律性差。漢朝新立,匈奴趁中原喘息之機大舉入侵,兵動太原。漢高祖劉邦御駕親征,卻反被三十餘萬匈奴騎兵所圍,劉邦最終嫁了個公主,才換得匈奴退兵,保得性命。

半個世紀之後,匈奴在公元前167年至公元前142年之間發動三次東侵,兵逼漢都長安,徹底激怒初登帝位的漢武帝劉徹。漢元光閃年,武帝啟用衛青為大將軍,翁金河畔大破匈奴。

八年之後,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軍西征,十年征戰,大破匈奴,奪取了涼州、甘州、瓜州等地,武帝藉此建立起武威、張掖、酒泉和敦煌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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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1年,匈奴在與中原的戰爭中落敗,一蹶不振,於是開始了他們史無前例的逃亡。匈奴人悄無聲息的退走,兩百年裡默默的休養生息。公元4世紀末,匈奴人驟然發難,襲取了阿蘭聊國。阿蘭聊國即漢朝時候的西域大國奄蔡,國力強盛,但仍難以抵禦兇悍的、突如其來的匈奴人,繁華的國家旋即再無活物,這群突然冒出來的屠夫的所作所為很快就吸引到整個歐洲的關注。等到他們搞清楚這群人就是與中原人交戰丟盔棄甲而逃的匈奴騎兵時,整個西方都因此而震驚。

公元374年,匈奴大兵攻打東哥特,他們依照舊例,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西哥特國王得到訊息,慄慄危懼,派遣大軍在德涅斯特河畔守候,以期以大河天險阻匈奴攻勢。匈奴騎兵自上游淺處偷渡,過河後乘夜奇襲西哥特軍大營,西哥特軍大敗,哥特人潰散。公元400年,匈奴大軍越過阿爾卑斯山,經由義大利追逐哥特人,順道又把義大利洗劫了一把,匈奴人吃飽喝足之後,班師喀爾巴阡山以東進行休整。羅馬人被匈奴人的兇悍所懾,又怨憎匈奴人毀滅了他們的家園,遂以“Huns”稱呼他們,意為野蠻之族。

但稱呼上的詆譭,無法化作對匈奴人實質上的傷害,匈奴人雖然是背井離鄉客場作戰,但其驍勇實在無可抵擋,他們四面開戰,卻節節勝利,逐漸成為歐洲大陸的新主人,強大如羅馬帝國亦無法擊敗匈奴人的攻打,只能以向匈奴稱臣進貢的方式來換取苟延殘喘。匈奴在歐洲戰場上不可一世,完全找回了他們丟在中原戰場上的東西,如果說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他們沒有辦法回到故鄉,這從他們的民歌裡就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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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00年前後的拜占庭史家約達尼斯轉引了生活在公元370年左右,也就是匈人大舉入侵羅馬帝國時代的羅馬史學家阿米安的著作上描述了這些匈人的長相:

“這些人天生一副黝黑的醜陋面貌,矮小的身軀上長著一個可憎的塊狀物體,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頭顱,上面甚至連五官都沒有,只有幾個類似眼睛的小洞……因為臉上應該長出鬍鬚的地方都被劃出了疤痕,所以他們一直不長鬍子。”

而根據中國史料記載,匈奴人全都高鼻多須,譬如十六國春秋中記載冉閔屠殺胡羯(系漢代南匈奴別部)時“於時高鼻多須,至有濫死者半”。而且留存至今的霍去病墓上馬踏匈奴的石雕上,被馬踏在足下的匈奴也是高鼻多須的,與西方記載的匈人矮鼻無須完全不同。

幻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比起這個赤裸裸令人不快的真相而言,“漢朝擊敗匈奴西逃稱霸歐洲說”的發明過程,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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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17世紀西方傳教士來華。當時西方興起了一陣“中國熱”,走在熱潮前列的學者也希望自己的學術研究可以和中國搭上邊兒。

一位叫馮秉正(他的法文原名很長:Joseph-Francois–Marie-Anne de Moyriac de Mailla)的法國傳教士將《通鑑綱目》翻譯成了法文,在法國一時成為了暢銷書。

這本書恰好被法國的東方學家德經(Joseph Deguignes)看到,他發現裡面有些關於匈奴人的記載似乎可以和匈人聯絡在一起,至少發音很相像,大家想象一下那些複雜的字母。

並且這群人“不知所在”的時間也可以和入侵歐洲的那些“不知來由”的匈人聯絡在一起。

正好當時匈牙利正在尋找民族自豪感,費盡氣力想把自己的血緣和曾經威震歐洲的匈人王阿提拉聯絡在一起,看來攀龍附鳳,舉世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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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德經便突發奇想,寫出了那篇攪擾後世長達200餘年的《匈奴、突厥和蒙古通史》,在該書的第一卷第二冊,他寫道:

“在陝西、山西和北直隸省的北疆以北,過去曾居住有一個著名的民族,它產生了被我們後來稱為匈奴、突厥、蒙古和韃靼等民族。商代國王稱此地為鬼方,而周代國王則又稱之為獫狁,最後漢代皇帝又稱之為匈奴,這是個被中國人讀訛的名稱,我們至今同樣仍不知其真正發音,但肯定是由它產生了Huns或Hunni等名稱。由於這些民族入侵了歐洲,所以在那裡也變得著名起來。”

德經的這一大發現可以說是震驚了歐洲學術界,之後所有的學者幾乎都圍繞著這段話大做文章,力圖證明這句話是多麼可靠的發現,儘管19世紀以來考古學的盛行和來自中國的文獻其實都不支援這一觀點,但是人人都腦補得十分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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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20世紀漢學家德效騫(Homer Hasenpflug Dubs)提出古羅馬軍隊遠征中國被漢軍打敗後安置在驪靬城的假說後,甘肅永昌縣立馬宣稱自己就是驪靬故地,還建起了一座古羅馬風格的佛寺一樣,觀點越是離奇得天花亂墜,就越有人為之著迷。

就連那些最出色的頭腦,斯坦因、伯希和、白鳥庫吉、衛聚賢等考古學、歷史學前輩,也紛紛拜倒在這一觀點的腳下,成為它忠誠的捍衛者,他們從語源學和文獻學的角度提出很多支援的說法,諸如突厥語、奧斯加特語、科特語、吐火羅語等已經成為殭屍的語言都被拿出來作為證據,即使這些證據紛紛敗在考古和實物證據上也百死不悔。

然而,如果這件事情僅僅被當做是一個學術問題進行探討,倒也有益無害,畢竟作為“匈奴西遷歐洲說”,有其梳理古代歐亞大陸民族遷徙的史學價值。

漢朝打跑的匈奴,血洗歐洲改變世界歷史,卻被歐洲稱為上帝之鞭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中國身處內憂外患之中,面對西方列強一再欺凌,擁有五千年曆史的文明古國自然不甘受辱,儘管低頭一時,但反顧老祖宗光輝燦爛的歷史,隨便挑出一件就足以挽回顏面。

這一說法其實來到中國非常湊巧,它不過是在洪鈞,也就是那位娶了賽金花又出使西洋的晚清狀元的考證專著《元史譯文證補》中出現了一次,然後又被王先謙在《後漢書集解》中加以引用。

但沒關係,架不住讀書多的章太炎接過了火種,他在《匈奴始遷歐洲考》中,將其作為一個學術問題加以對待。

而最終將其發揚光大的,恰恰是梁啟超,這位讀書種子經過一番窮搜史籍,他終於發現西方列強現在搞的殖民政策和帝國主義,其實早在漢朝時,中國的老祖宗就已經駕輕就熟了。

漢朝打跑的匈奴,血洗歐洲改變世界歷史,卻被歐洲稱為上帝之鞭

在為張騫和班超所寫的傳記文章中,梁啟超將其遠通西域、平定匈奴的壯舉比作哥倫布開闢新大陸、利文斯頓拓殖非洲的豐功偉業:“故黃族之威,震於域外者,以漢為最,而博望始之,定遠成之,二傑者實我民族帝國主義絕好模範之人格也。”

而這篇傳記最大的誇想,就是梁啟超為今天的愛國熱血青年們構想了漢帝國與羅馬帝國之間的一場大戰,當然這場戰爭一定是以漢帝國全勝,中華文明徵服歐洲為結果的:

“是時羅馬方強,用兵於西亞細亞,屢破安息,中國日擴而西,羅馬日擴而東,上古世界兩大文明,幾相接觸……使假(班超)以歲年,予以精力,吾恐超之成就,當不止此,或竟能躬赴大秦(即羅馬)之役,布我黃帝子孫之宣告、文物於歐土,為全世界留一更大之紀念,未可知也!嗚呼,人傑矣哉!”梁啟超將遠通西域、平定匈奴的壯舉比作哥倫布開闢新大陸、利文斯頓拓殖非洲的豐功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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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梁啟超便掏出自德經以來西方流傳的“匈奴西遷歐洲論”,將其渲染成為今天的“漢朝擊敗匈奴西逃稱霸歐洲說”,甚至還要更進一步,公元91年(即漢永元三年)那場趁火打劫迫使北匈奴逃亡的戰爭“實可謂全世界史最要之關鍵”。不僅是匈人王阿提拉迫使羅馬帝國臣服,最終導致西羅馬滅亡這麼簡單,更是1823年後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

“(漢永元一役)竟以此嫁禍歐洲,開彼中古時代千年黑暗之局;直至今日,猶以匈奴遺種之兩國(塞爾維亞與匈牙利),惹起全世界五年大戰之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