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寡婦除妖

清朝乾隆年間，廣元府巴州有一個趙家灣村，村子位於偏僻山區。村民們半農半獵，家中的肉食，主要來自於山中獵物。

村裡有個叫趙二的獵人，他在22歲時，從外面的村子娶回來一個媳婦，這媳婦姓朱，生得十分美貌，婚後夫妻也十分恩愛。

趙二母親去世早，他便和父親趙大與媳婦一道生活。趙大年近五十，但身體也頗為精壯，父子倆不管幹農活還是進山打獵，都不比別人差。

有一天，趙二進山打獵，到夜裡也還沒回來。

趙大和兒媳婦都非常著急，趙大便叫了幾個村裡的青壯獵人，一塊進山尋兒子，可找了整整一個晚上，一點痕跡也沒有發現。

趙大明白，兒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朱氏以淚洗面痛苦萬分，才嫁過來不到半年，都還沒有生娃，丈夫就這樣沒了。

趙大堅持進山尋找兒子，找了整整一個月，最後也只能無奈地認為，兒子多半是遇上了什麼猛獸，被吞吃得骨頭都不剩了。他只好勸慰兒媳婦一番，問她是否要改嫁？如果她要改嫁，趙大是不會阻攔的。

兒媳婦卻說：“阿公放心，相公雖然去了，但奴家並非是寡情之人，我會為趙家守節三年，以後再做打算！”趙大聽了也十分滿意，畢竟家裡有個女人，家務活這一塊兒，肯定比自己一個男人做得好太多了。

又過了半個月，這天趙大進山打獵，也是天黑了還沒回家。朱氏看著漆黑的夜，心中緊張萬分，猶豫著要不要去找鄰里的大哥，讓他們去尋找一下。

就在這時，趙大突然回來了。他身上扛著一頭大野豬，這頭豬足有三百來斤。他進屋後，把豬突然一下扔到地上。他臉色發白，開始喘起粗氣來。

朱氏連忙打過來一盆水，讓阿公去洗一下，擦擦汗休息。可趙大突然盯著兒媳婦，打量了許久，看得朱氏心裡有些發毛，但只好乖乖站著，讓趙大隨便看。

趙大看了一會，也不去洗漱，也不說話，直接回到他南面的屋子睡了。

朱氏覺得阿公有些怪異，但她也沒有多想，公媳倆相處這一段日子，都還是能相互理解，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

朱氏連忙下廚，去炒了幾個菜，擺到堂屋桌子上。他到南屋外叫了兩聲，屋中聲音懶洋洋說：“你自己先吃吧，吃了不用收，我餓了知道來吃！”

朱氏答應一聲，回屋吃了飯便到北屋，關上門做了一會繡，就上床睡了。

朱氏剛閉眼睡著，迷糊中便感覺身邊似乎有個人，她嚇得就要尖叫，那人一下便捂上了她的嘴。朱氏畢竟是個女人，力氣小，最後只能逆來順受。

她四處張望，神色陰晴不定，這床上，就是自己一個人啊！

原來，竟然是一場大夢，嚇死小寡婦了，她拍拍胸口，慢慢平息了心情，可昨晚那場夢，的確是萬分真實啊！她突然想，夜裡還會做那個夢嗎？

從這之後，每過兩三天，朱氏就會做同樣的夢。時間一久，她對那夢境竟有些沉迷。但到了白天，她還是勤勞地做家務活，對阿公也表現得十分尊敬。

就這樣，匆匆過了三個月，朱氏的身形漸漸發胖，有了懷孕的徵兆。那趙大卻似乎對此一無所知，他現在每次進山，都能打著一些比較大型的獵物，除了自己吃，還能賣掉一些，與兒媳婦的日子也越過越好。

這天，朱氏回孃家看望父母，路上遇著一個道士。那道士看了看她，眼中精光一閃，發現了異常。道士上前問：“這位娘子，貧道觀你身有淡淡妖氣，且你腹中之胎，並非是人類，你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說出來貧道為你做主！”

原本，朱氏就有些心慌，不知道胎兒怎麼辦？夢中懷孕，此事太過玄虛，說出來怕是沒人相信，沒想到這道長看出來了。

朱氏便把家裡這幾月發生的事，丈夫去世，公公和自己住在一起，以及自己夢中有個男人的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道長聽後，掐指算了盞茶功夫，開口說：“你丈夫和你阿公，都已經不在人世了，都是被你家中的那個妖，也就是你的假阿公吃掉了。此妖是一條大蛇，他吃了你家兩個男人後，來到你家，用夢引之術，在夢中佔有了你！因此你懷上的，並非是人類了！”

朱氏聽後大驚失色，跪求道士相助，道士將她扶起來，一番吩咐後便離開了。朱氏聽從道長的話，也不回孃家了。直接去鎮上，買了一大包雄黃粉。

她回家後，看阿公還沒有回來，便連忙拆開自己的紅肚兜，將裡面裝滿了雄黃粉。夜裡，吃過飯後，她穿上肚兜，戰戰兢兢地躺在床上。

剛睡下一會，便開始入夢了。那個男人解他的肚兜時，突然一下雄黃粉散出，那男人一聲慘叫，在床上翻滾起來。朱氏一下從夢中驚醒，看見竟是公公面目猙獰的在床上，嚇得連忙下了床，幾下穿上衣服，一下子衝到外面開啟門。

那道士衝進了臥房裡，抽出了七星寶劍。再看那床上，竟是一條水桶粗細的大蛇。這妖物因為中了雄黃粉現出原形，身子開始潰爛，在床上滾來滾去。

道長衝上前，幾劍斬殺了大蛇，滅掉了這個大蛇妖。

朱氏對道長謝之不盡，道長又拿出一顆火紅的丹丸，讓她吞服下去，說可以消除孽胎。隨後也不在她家留宿，便飄身離去了。朱氏服下丹藥後，數天後微微隆起的小腹變回了正常，孽胎就這樣憑空消散了。

朱氏也不敢再在趙家住下去，便回了孃家暫住。後來有媒人介紹，嫁了鄰鎮一個書生為妻，過上了安穩幸福的日子。

（本文作者｜

阿飛

）靜月齋寄語：

朱氏的命運十分悲慘，才嫁人不久，丈夫就

被蛇妖

吃掉，不久公公也遇難。她還被矇在鼓裡，不知不覺被那大蛇妖佔了身子。幸好遇上了高人道士，出手滅妖，阻止了災難進一步發生。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大蛇妖變成趙大，也有一些破綻的，但朱氏一個弱女子，在那種情況下，更多隻能逆來順受，也反映了一個時代的悲哀。

故事告訴我們，若發現異常之事，就需引起重視，要儘早想辦法，只有找到原因，才能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若懷有僥倖心理，最終可能會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