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親|家有七十老孃,我是一個幸福的兒子

文|楊建春

致母親|家有七十老孃,我是一個幸福的兒子

娘今年整七十了,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一身風塵僕僕,黑黢黢的臉上佈滿了褶子,眼睛生了輕型白內障,時常抱怨看東西模糊,但是又總說還行,不願去醫院治療。

常年的辛勤勞作讓娘吃了不少苦,卻也回報她一個好身板——體格硬朗,至今沒有大毛病。這不單是孃的福份,也是兒輩的福份。

娘說話詼諧幽默。我帶兒子回老家的時候,半年沒見到孫子了,娘喜出望外的對著一米九大個的孫子說:“娘哎!可傑又長高了,奶奶身高才達你咯吱窩哩,你說奶奶怎麼也不長個了呢?”看到孫輩們茁壯成長,娘打心裡高興。

事實上在娘現在這個年紀,重孫子已經五歲了(我哥的孫子),稱得上四世同堂了。每每提及此事,她總是自豪的說,現如今咱家男女老少11口人了,要人有人,要房有房,也算是“大戶人家”了。

一輩子受累受窮,娘沒有半點怨言,總是樂觀敞亮,勤儉持家。娘年輕的時候幹勁頂得上一個壯勞力,鄰居們都說她幹活“漆”(幹活踏實、貪多)。農忙季節,老爸村務多(村幹部)顧不上家,娘總是天才矇矇亮就下地幹活,薅草、種苗、整地、施肥,娘樣樣能行。地鄰們一起為棉花劈杈修苗,300米長的壠頭她總是第一個幹到頭。面朝黃土背朝天,夏天揮汗如雨,冬天寒風刺臉,娘用汗水為這個家,為了我們的成長默默付出著。

在我小的時候,曾記得夏天多少個清晨,趁著我還睡著,娘躡手躡腳拿了小簍出門下地。等到我醒來,鍋灶已升起炊煙,娘正在把從自家紅薯地裡捋來的新鮮的紅薯葉子或者其他的蔬菜整理乾淨,張羅著下鍋做早飯。

“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這是娘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仍不富裕的農村,這是現實的持家之道。平常裡,當我看到餐桌上稀到透亮的飯湯和鹹菜忍不住抱怨時,娘總是搬了她們那個困難年代的號召來安慰我,“幹活的時候吃幹,不幹活的時候吃稀”。

一年到頭,娘穿著修了又修補了又補的舊衣裳,從不捨得為自己花一分錢。到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她一改慣例的拿出積攢很久的幾塊錢,趕集扯了條絨布,給我和哥哥每人做一身新棉衣。

雖然日子不富裕,可娘節衣縮食、辛勤勞作,努力供我們哥倆交學費上學。即便是在多年以後,逢到我們哥倆創業、結婚、買房的大事時,娘也總是和爸商量了,拿出壓箱底的錢資助我們。至今,因形勢條件使然,我們仍無以反哺。每念及此,我心裡總是充滿了愧疚。

孃的性格中充滿了樸素的忍善。娘與鄰為善,一輩子沒有與鄰居和親戚紅過臉吵過架,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善待他人,從不斤斤計較,從不做虧心事。這讓娘贏得了好口碑,鄰居老太太們有空總愛到家聊天拉呱,商量紅白喜事。

孃的晚年生活倒也清心。老兩口在老家守著幾畝地,種些應季又省心的作物。如今農村莊稼地裡各環節的農活都有人承包,老人的勞動量減了不少。生活設施、生活條件有了極大提高,平時想吃點啥就去村裡晚市買來做。冬天農閒時,四鄰八舍的熟人來家中打打牌、拉拉家常。兒孫們隔三差五回家看看二老,聚聚餐。

老百姓沒有太高的想法,這樣的“退休”生活已經不錯了,娘知足的說。

偶然也有傷心的時候。娘父母早亡,留下姐弟三人相依生活。她上邊還有哥、姐,哥姐相隔十年先後去世。我的大姨去世後不久,我回老家,娘拉著我的手唸叨:“只剩下我自個了,只剩下我自個了。”

一句話足以道心達意。這種孤獨,只有娘自己才能體驗得到。或者換個角度說,人這一輩子的生活滋味,也只有自己才明白。或許有的人,一輩子也沒整明白這一生的意義。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大成就,孃的一生照樣精彩,只因為她對家庭的付出,她對別人的善待。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對於每個人來說,娘在的日子都是幸福的。且行且珍惜,盡孝、贍養、陪伴,是我們對父母最好的反哺。

作者簡介:楊建春,46歲,山東省平原縣人,轉業軍人。現供職於德州火車站,從事宣傳報道工作。熱愛攝影、寫作、書法。自參加工作以來,已有300餘篇新聞報道、文章被各類媒體採用。

壹點號 玉河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