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和烏克蘭在戰前都是歐洲數一數二的坦克大國，俄羅斯從蘇聯繼承了數萬輛坦克，至今可用的坦克數量仍在五位數，而烏克蘭在1991年也瓜分了6500輛坦克，到2022年仍有不少於2800輛在役。

然而，在俄烏衝突爆發後，我們並沒有在烏克蘭大地上看到“鋼鐵洪流”猛烈碰撞的壯觀景象，只是目睹了一座座由空襲、炮擊、反坦克導彈、地雷以及各種故障或保障不利製造的裝甲墳場，截至9月下旬，按照雙方戰報，損失的坦克及裝甲車輛的總數已經超過12000輛，就算刨去水分，也有數千輛坦克變成廢鐵，也就難怪“坦克消亡論”的日益流行。

那麼俄烏兩軍坦克部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本文將管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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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場上眾多裝甲墳場之一，俄烏兩軍已經在交戰中損失了數千輛坦克和裝甲車輛。

作戰編組形式

在2014年之前，烏克蘭陸軍的坦克部隊基本沿用前蘇聯的編制配置，一個坦克連編有10輛坦克，每連下轄3個坦克排，每排3輛坦克，連部編有1輛。在大多數國家的裝甲作戰理論中，除非在城市戰或非常不利的地形條件下，一般都不鼓勵甚至禁止採取單車作戰或小編隊作戰，但是由於軍費緊張、後勤匱乏，烏軍坦克部隊長期習慣於將坦克連拆散為1~2輛坦克的小組投入戰鬥。

經過8年的整頓，烏軍坦克部隊裝備狀況有所改善，坦克連的編制坦克數量增至14輛，每排4輛，連部2輛，而且烏軍步坦協同能力也明顯提升。

當然，坦克旅和機械化旅的坦克連編組形式存在差異，由於時有戰損，其實際配置一直處在動態變化中，不過具體戰鬥中仍以單車和小編隊為主的情況並未改變。

■2022年2月，烏克蘭裝甲部隊在進行演習，烏軍比較習慣以小編隊作戰。

俄軍的情況正相反，前蘇聯的陸戰理論素來排斥小規模分散作戰，主張在行動中集中兵力形成壓倒性優勢摧垮對手，俄軍忠誠地繼承了上述理念，更傾向於坦克叢集作戰。

據前線烏軍軍官披露：“敵人根據蘇聯教科書使用坦克，不是以排為單位，而是以連，甚至更大的軍事編制為單位行動。……每500米分佈10輛坦克，只是沒有足夠的坦克來進行第二波進攻，而蘇聯的教科書正是這麼指導的。”

在1982年莫斯科出版的《地面部隊戰鬥條例》第二部分營、團作戰一節中關於坦克戰鬥的規定確實如此。俄軍缺乏第二波部隊意味著一旦裝甲部隊突擊受挫，整個進攻行動必然失敗，這在俄烏戰場上已經被無數次證實了。

■2022年2月在俄白聯合軍演中，俄羅斯與白俄羅斯的坦克部隊展開叢集攻擊。

訓練存在困難

雖然冷戰時期蘇聯坦克的技術思路一脈相承，但不同型號的坦克對乘員的操作要求差異頗大，這一點讓烏軍頗為困擾。

有烏軍軍官稱：“重新訓練的T-64坦克手去操作T-80或T-72存在很大困難，反之亦然，這一點必須被最佳化。”

烏軍的T-64坦克已經所剩無幾，據說戰後將被全面替換成T-72系列。

據報道，自俄烏衝突以來，烏軍已經繳獲了超過220輛T-72和130輛T-80坦克，還從波蘭獲得了超過230輛T-72或其改進型，但要完成轉換訓練絕非一朝一夕。

■烏克蘭軍隊裝備的T-64BV主戰坦克，是烏軍坦克部隊的主力車型。

從零開始訓練坦克手更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坦克內部空間狹小，即使被公認內部寬敞的梅卡瓦主戰坦克，乘員也必須像老人一樣低頭彎腰行動。

此外，坦克裡很多結構都是有稜有角的，新手操作坦克被磕傷是家常便飯，這種傷甚至有個專有名詞：“坦克咬傷”。

這意味著在坦克上進行操作要靠肌肉記憶，要知道每個按鈕、槓桿和可能刺傷你身體的尖銳金屬物體的確切位置，因此長時間的訓練是無法省略的。

除此以外，一些先進的裝置將需要更長時間的專業訓練才能熟練掌握，例如夜視裝置。軍事訓練的目的歸根結底是讓士兵在戰場上心無旁騖，對突發情況做出本能反應，畢竟在戰鬥中分秒毫釐之差，往往生死兩隔。

■正為戰車補充彈藥的烏克蘭坦克兵，而培訓一個合格的坦克車組需要花費大量時間。

衝突爆發以來，烏克蘭一直謀求西方提供包括坦克在內的重型武器，近來美國也在考慮是否向烏克蘭提供M1A2主戰坦克，但從烏軍的實際狀況看，西方坦克未必合適，除了後勤系統不匹配外，訓練困難也是重要原因。

烏克蘭軍方人士稱：“讓坦克兵上手西方坦克需要一個月左右，後勤維修人員則至少需要3~4個月。我們現在不需要豹式坦克，送給我們1~2個營的豹式坦克將弊大於利，更多的T-72將對我們幫助更大。”

烏克蘭迫切想得到歐洲國家的T-72，但出於維護不善和其他問題，也可能出於政治原因，烏克蘭對來自非洲和亞洲的T-72並不感興趣。

此外，根據6月份的資訊，因為訓練程度仍然很低，專業操作員的數量有限，烏軍在使用坦克的夜視熱敏瞄準器方面存在問題，這種情況現在可能已經改善。

■曾有報道稱德國計劃向烏克蘭提供豹1主戰坦克，但在後勤和訓練方面存在很大困難。

反觀俄軍的情況，根據俄烏戰場上的資料，俄軍裝甲防護最強的坦克是T-80BVM，其次是T-90A和T-72B改進型。

根據烏軍情報，俄軍中90%的T-80BVM已經被摧毀，而T-72B3和T-72B3MS的損失數字已多達900輛，估計前線還剩800輛可以戰鬥，但損失的坦克乘員無法快速補充。當然，對於俄軍的戰損烏克蘭單方面的說辭僅做參考。

■參加“特別軍事行動”的俄軍坦克，在俄烏衝突中俄軍坦克部隊付出的代價極為慘重。

雖然俄軍坦克損失數字有待核實，但俄軍在訓練補充坦克乘員方面也面臨重重困難卻是事實，其後果已經在戰場上有所顯現。從近期俄軍啟用古董T-62坦克的影片來看，俄軍可能不止坦克損失巨大，坦克乘員的補充確實捉襟見肘。

對我國來說T-62並不陌生，當年蘇聯入侵珍寶島時被我軍完整俘獲的就是T-62，當時是蘇軍中保密級別很高的武器，現在還可以在北京軍博裡看到。

直到2008年格俄戰爭時依然可以看到T-62的身影。鑑於T-62服役期較長，俄國內應該儲備了不少經驗豐富的坦克乘員，儘管他們當中很多人年事已高，很難掌握新型坦克，但鑑於前線吃緊，開上當年的老爺車或許還能發揮些餘熱。

■2022年5月，由火車運往俄烏前線的俄軍T-62主戰坦克，車體側面加裝了反應裝甲。

維修保障難題

現代戰爭中，裝甲部隊對後勤保障的要求非常高，尤其是車輛的維修尤甚。在俄烏衝突中，雙方在坦克裝甲車輛的回收維修方面做得都不夠理想，均需要耗時5~6小時，將受損坦克運回戰線後方200~300千米處進行維修。

現場維修是不可能的，雙方都不能讓掌握維修技能的專家和寶貴的專業裝置在前線冒險。要知道蘇聯解體後，兩國很多從蘇聯留下的專業機械已消耗殆盡，而專業維修裝置似乎更加缺乏。

■烏克蘭哈爾科夫的坦克製造廠車間內景，經過戰火摧殘，烏克蘭的坦克生產和維修能力被明顯削弱。

據烏軍透露：“俄羅斯還有3家坦克修理廠，他們修理坦克或對封存坦克進行解封處理的能力有限（每月不超過100~200輛）。”烏克蘭人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有電視報道了基輔的一座坦克修理廠，播出後不久一枚“口徑”巡航導彈就擊中了該廠，損失的不止是裝置，還有很多“優秀的專家”。據稱，烏克蘭坦克有很多是在歐洲修理的，外界懷疑波蘭、捷克和羅馬尼亞很可能參與協助。

烏軍方人士聲稱：“一座工廠每個月能修復20~30輛受損坦克，他們有大量的機械專家，我們每個月總共能拿回2~3個坦克連。”

此外，在修理廠內2~3名焊工在一個工作日內可以給為一輛“素顏”的T-72M-這是前華約國家常見的T-72出口型-加裝反應裝甲，比如俄羅斯的KONTAKT-1，或烏克蘭的NOZH（利刃反應裝甲）。

■烏克蘭坦克修理廠的工人們正為一輛來自烏東前線的坦克安裝反應裝甲。

俄軍把太多的裝甲資源扔到戰場上，卻沒有配套相應的後勤維護資源，導致很多裝甲車輛被烏克蘭繳獲。如果俄羅斯不想辦法改變這種狀況，那麼在之後的戰鬥中恐難有進展。

■俄烏戰場上一輛被俄軍遺棄的T-72主戰坦克，外表沒有明顯損傷，可能因故障或燃料耗盡而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