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文德·蘇布拉瑪尼安、約瑟·費爾曼 譯/觀察者網 寧櫟】

西方國家以前所未有的嚴厲程度和廣泛制裁來應對俄烏衝突。根據相稱性標準，美國、歐盟及其盟友的反應似乎是適當的。對侵略需要一個嚴肅反應。但從一致性、效率和公平性的標準來看，西方國家是否選擇了正確的戰略？各國政府可能需要重新思考制裁方案。

到目前為止，西方的關注都集中在懲罰性措施的力度上。這些措施針對貿易，包括限制技術出口和俄國石油和天然氣的進口；金融，包括限制特定俄國銀行進行交易；官方資產，包括凍結俄國中央銀行的大部分外匯儲備；外國投資，包括迫使西方公司停止在俄國的業務；以及個人資產，即沒收俄國寡頭和官員的財產。

許多人主張進行更強有力的制裁。例如，歐盟目前正就2022年底前逐步停止進口俄國石油達成共識，理由是對這些供應的付款正在資助俄國的戰爭機器。隨著俄國對烏克蘭的攻擊升級，西方可能也應該加大應對力度。

但政策制定者必須首先回答一個更基本的問題。目前的制裁戰略是否真正符合西方的利益？或者是否有更好的方法來實現同樣的目標？

在戰爭中，目的可能壓倒手段。當國際秩序本身的穩定受到威脅時，就像現在這樣，似乎目的是最重要的。但當俄烏衝突最終停止時，西方所採用的手段將產生後果。因此，即使在極端情況下，民主和法治的國家也必須努力堅持某些原則。

避免徵用應該是一個關鍵的原則，但西方違反了這一原則，直接沒收了俄國的官方外匯儲備，拒絕對俄國長期以來合法獲得的西方商品和服務的進行賠償。這種追溯性的沒收是最糟糕的一種徵用行為。

這一決定的影響今天可能還不明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其損害將變得明顯。其他國家可能不太願意持有美元或歐元的儲備，或與美國銀行交易。而一些大國如中國，可能有一天會學美國，而對美國採取同樣措施。更廣泛地說，凍結俄國的外匯儲備損害了對西方旨在維護的國際體系的信任。

誠然，對俄國貿易和金融活動的制裁不具有追溯力。但它們反映了一種錯誤的判斷。

美國用SWIFT系統制裁俄國（來源：SWIFT社群）

西方制裁目的是透過剝奪俄國的基本投資和消費品來製造經濟困難。俄國是一個典型的大宗商品出口國，其製造能力相對有限。它出口石油和天然氣，同時進口製成品來供應工廠和消費以滿足民眾需求。西方制裁目的是遏制這些進口，從而降低俄國的生產能力，進而降低其發動戰爭的能力。

但遏制俄國積累硬通貨是減少該國進口非常間接的方法。有一種更直接的方法可以達到目標，就是限制來自西方的供應。

根據這一戰略，西方將繼續從俄國購買石油和天然氣，但不會提供任何商品作為回報。美國和歐盟已經禁止了高科技和軍民兩用產品的出口，這些產品可能被俄國軍隊使用。這個清單應該擴大到包括所有出口。外交努力應側重於擴大限制出口的國家數量。為確保其合法性，應援引世貿組織的國家安全排除條款。

當然，俄國仍然會積累美元和歐元，它可以用來支付從其他國家如中國的進口。但俄國不會發現變更供應商很容易，因為歐洲、美國及其盟友目前佔該國進口50%以上。例如，法國汽車製造商雷諾似乎準備出售其在俄國最大的生產商伏爾加汽車的多數股份，並停止向其提供零部件和機器。俄國要重新設計汽車和裝配線將需要時間和資源，與此同時，生產將陷入停滯狀態。

俄國當然可以透過嘗試從第三國供應商那裡進口西方商品來應對。但同樣，這將是不容易的。美國有一個監測這種轉移的系統，並且已經警告其他國家，它將“發揮法律的全部力量，追究那些故意違反規則的人的責任。”

俄國也可能考慮透過停止出口石油和天然氣來作出迴應。但最終，這樣做對其戰略利益太危險了。畢竟，如果它停止積累外匯，它將根本無法從任何國家進口任何東西。

除了效率之外，轉向以供應為目標的制裁戰略還有其他三個好處。

第一，對俄國出口只佔歐洲和美國出口的一小部分，在生產中的份額也較小。限制對俄國的出口將減少西方國家的制裁成本，對全球經濟的破壞性也遠遠小於停止從俄國進口能源。

第二，以限制出口為導向的方法將更公平地分配製裁的成本。負擔將從歐洲的能源消費者轉移到數量少得多的向俄國出口的西方公司，這些公司更有能力承擔這些成本。

第三，限制對俄國的出口將使實施制裁的國家之間更公平地分擔負擔。目前的做法對德國有利，而對美國不利，因為德國仍然能夠從俄國進口天然氣。德國企業可以繼續供應俄國市場，而金融制裁正在破壞對美國金融市場和銀行以及美國政府本身的信任。

美國為德國承擔了壓力，處理主要是歐洲的問題。實際上，德國已經設法顛覆了美國前財政部長康納利對歐洲的著名調侃，即“美元是我們的貨幣，但是你們的問題。”與美元有關的制裁已經成為美國的問題和德國的解決方案。

俄國的軍事行動可以而且應該透過有原則的、有效的、公平的和合法的經濟反應來反擊。西方可以透過以全面和集體限制對俄國的商品出口來取代其目前的制裁。

（本文發表於2022年5月13日美國商業內幕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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