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燕無雙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大疫三年，猛然驚覺，當年那些叱吒風雲的企業家們，正在逐漸或喧囂或寂然的退出江湖。
黃光裕夫妻減持股份、國美裁員、多位高管出走、欠薪……
這兩天國美成了財經界的焦點。
儘管不斷派人站出來闢謠滅火，無奈負面訊息太多，摁倒葫蘆起來瓢，國美怎麼了？
“太激進，整個團隊的風格就是大起大落，急退猛進！”
已離職的國美前員工恨鐵不成鋼的如是說。
看來出獄後立誓用18個月重整河山的黃光裕，還是沒走出窠臼、轉變觀念啊！
作為一個在蘇寧就職近二十年的老員工，太熟悉我們這位老東家的老對手了。
黃光裕其人，如果放到電視劇裡，妥妥的霸道總裁範兒：
對外行事高調、張揚，當年就傳出他參加活動時，竟敢走在領導前面，頂著一顆光溜溜的大腦袋，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對內，黃光裕專橫、霸道、說一不二。要求苛刻，經常讓下屬捉摸不透，不少員工見著他說話都會緊張到“手腳抖”。
下屬形容他，像一隻隨時準備捕獵的獵豹，在他銳利而又陰沉的注視下，幾乎有精神崩潰的感覺。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黃光裕這種性格，在創業初期，確實是他決斷如流、所向披靡的利器。
但當體系成熟，需要穩紮穩打、堅固堡壘時，這個特點就成了致命的缺點。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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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一向出首富。
曾經位列亞洲首富的李嘉誠是潮汕人，騰訊掌舵人馬化騰也是。
還有已出獄18個月的黃光裕。
黃光裕的國美帝國以國美電器起家。
國美電器是當年家電賣場的扛把子，成立時間早於蘇寧，1987年就有了第一家門店。
到1999年時，國美電器在全國88個城市已開設了330家門店。
彼時，劉強東尚在中關村擺櫃檯，他的燒錄機攤位“京東多媒體”成立才一年多，馬雲剛剛在杭州的湖畔花園小區成立了一家小公司。
黃光裕2008年入獄時，國美仍然是線下零售的王者，擁有門店859家，當年實現收入459億元。
同樣以銷售額作為收入的零售商京東，當年的銷售額僅僅13億元人民幣。國美當年的淨利潤都要比京東當年的全部收入多。
這是線下零售業最後的高光時刻。
那時候，國美和他的老對手蘇寧，都對如今佔市場主導地位的電子商務嗤之以鼻。
投資者見面會上，蘇寧電器被詢問是否考慮進軍電商的問題，答覆是“冷靜一點”。
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往往暗潮洶湧。
也正是在這一年裡，京東開始擴充品類，涉足銷售冰箱、空調、電視等大家電銷售，實現3C產品的全線搭建。
現如今登頂中國零售業寶座的天貓在當年體量尚小，彼時每天交易額不到300萬元。
那時剛剛上任的淘寶商城總經理張勇，在2009年舉辦了一個“平平無奇”的促銷活動：雙十一“光棍節”，這一天“全場五折、全國包郵”。
在那個時間節點，快遞規模經濟還沒有體現，包郵還僅存在江浙滬。“全國包郵”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宣傳詞。
李寧、聯想和飛利浦等27個商戶參與了這次活動，這一天實現了5200萬元的交易額。
2010年這個被稱之為“雙十一”的電商狂歡日，交易額達到了9。36億元。
也就是這一年，iPhone4面世，開啟了移動網際網路的時代大幕。
但此時，蘇寧的PC版本電子商務網站才剛剛上線，國美要更晚一些，“國美線上”在2011年上線。
日後統治中國零售業的阿里和京東，在2010年和2011年先後推出了手機版本的電商應用：手機淘寶和京東無線。
移動網際網路讓網民數量急速增長，同時也讓網購使用者增加了更多的上網時長。
但彼時零售業者並沒有想到此後中國居民將生活在手機上。
掌舵國美的黃光裕夫人杜鵑把網際網路比作“天上飛的”，她常對國美管理層說“天上飛的終歸要落下來”。
但是事實證明：天上飛的不僅沒落下來，還從一隻雛鷹褪了羽毛，長出了鱗片，蛻變成了巨龍，開始以巨無霸的威力搶奪“地下跑”的市場。
不甘失去零售市場份額的線下零售商業開始往“天上飛”：2013年，由大潤發和歐尚超市組成的高鑫零售成立了B2C電商平臺飛牛網；
國美的老對手蘇寧電器，在同一年將名字更改為“蘇寧雲商”。
2014年，耗資50億打造的萬達電商平臺“飛凡網”正式上線。
地上的四腳獸雖兇猛卻漸漸遲鈍，天上的猛禽早已蛻變成了飛龍，隨時準備獵取地上的獵物。
當蛋糕不再增大時，線下零售最後的一點殘存份額也被線上巨頭瓜分，從最早被衝擊的圖書，然後到家電、服裝和百貨，最後是生鮮。
江湖風高浪急，不進則退，如今“天上飛的”早已把“地上跑的”佈局打亂，毫不留情的重新整合。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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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光裕崇拜潮商領袖李嘉誠，非常推崇後者的“商者無域”（意為無邊界，可以跨界）。
黃光裕好戰，十幾歲就開始和哥哥騎著腳踏車走街串巷倒賣小型電器補貼家用，遇到混混就反擊回去。
在此後的幾十年裡，黃光裕帶著國美一直保持著反擊姿態。
在2005年-2007年的家電連鎖併購戰中，合縱連橫，拆散永樂電器和大中電器的聯盟，從蘇寧口中奪了大中電器，並將幾乎所有競爭對手收入囊中。
入獄後他和時任國美董事會主席陳曉發生了控制權之爭，在當時受媒體採訪時，陳曉屬下的國美髮言人曾說“黃光裕沒有底牌可用了”，暗示黃光裕在爭奪控制權一事的失敗。
但很快陳曉被打臉，黃光裕在獄中仍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遙控指揮奪回控制權，內困外患下扳回一城。
只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獄中的12年，終究是限制了黃光裕繼續成長的空間。
2021年2月16日，在黃光裕獲釋後正式迴歸的那天，國美零售以34%的漲幅和2。25港元的收盤價迴應。
當時黃光裕曾放言，“力爭用未來的18個月時間，恢復原有市場地位！”
18個月過去，國美不僅沒有恢復市場地位，反而向著相反方向跌落。
8月19日，黃光裕在公開信中承認，現實與這個目標有一定差距。
現實是，他的光環已無法再撐起市場的期待和國美零售的股價！
9月27日，國美確認國美電器CEO王巍和國美投資公司CEO何陽青均已相繼離職。
國美內部員工透露：國美的裁員計劃還在繼續。
“業務大調整、團隊大幅裁員，多位高管出走”，更像是對黃光裕重振國美的反諷。
而黃光裕和妻子不斷減持股份，套現5。5個億的訊息，也讓股民人心惶惶。
“本指望著它浴火重生，沒想到它減持個不停。”一位投資者如此感慨。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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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歸之後，黃光裕躊躇滿志，執掌國美，一度終止了過去爭權奪位導致的決策混亂、群龍無首局面。
然而，潛在的隱憂也同樣明顯：一位個性強勢、有著豐富經歷的創始人再次回到牌桌上，能不能平衡個人權力邊界與公司創新激勵機制之間的矛盾？
既能讓國美重整旗鼓、校準方向，又不至於讓強烈的個人烙印和管理風格壓制員工的創新精神和活力，這其中需要太多的籌謀和睿智。
一位國美員工向媒體透露黃光裕回來後，國美內部的管理風氣就變成了老闆唯上。
“一個新業務出來後，高管們不太敢提自己的意見，只會往下安排執行，至於方向是否正確，很少有人會公開提出質疑。”
黃光裕重回國美后，推出了很多新業務：“真快樂”App上線；升級門店配送服務的“閃電送”。
然而，這些操作下來只是短時間見了實效，時間一長，那些不成熟的弊端就逐漸顯露出來。
2021年國美在真快樂App的推廣營銷砸出了9。62億元，但年底的財報卻是虧損40多個億。
因為第三方配送較貴，國美上線“閃電送”後主要由門店員工來配送，然而有時候門店忙不過來，很影響配送服務質量和下單率，這也導致員工對“閃電送”業務的積極性不太高。
看來，黃光裕太急於追回失去的12年了。
線上渠道難以開啟，線下份額被蠶食是國美當前的處境。
“在未來兩三年的短期內，國美不會出現大的業績增幅。”零售電商行業專家們斷言。
事實證明，不是大佬們造就了時代，而是時代造就了這些大佬們。
或許，黃光裕應該靜下心來，重新調整獨立建平臺的思路，整頓家電品類供應鏈和物流服務的主營業務。
通過當前盛行的各種電商平臺和微信的社交平臺，降低獲客和運營成本，重新起步。
經濟市場大浪滔天，急流險灘處，不妨轉換觀念，也許海闊天空！
且看明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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