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壽源粽

本文轉自:河池日報

遇見壽源粽

盧俞州

許多年來,我一直不再吃粽子了,主要是現如今的粽子沒有當年母親包的那種味道純正,再就是吃粽子總是感覺消化不良,若是早上吃一個粽子,整天沒有飢餓感,食慾不振。

今年偶遇壽源粽,一改我對粽子多年的傲慢與偏見。

母親包的粽子,多是採用山上採摘的箬葉包,糯米禾稈綁緊。造型無非兩種:三角粽和四角粽。供臺用的三角粽七八個綁在一起成一串,三角粽一般是素的;而四角粽是葷的,裡面有五花肉、芝麻、花生、板栗等。那時候走讀,到距離三四公里外的賴洞小學讀書,書包裡就帶上一個熱乎乎的四角粽狂奔在上學的山路上,粽子是當作午餐的,我們幾個男孩總是急性子,途中跨過兩條河,剛過第一條河時就急不可耐地剝了粽子開吃。等到中午,女同學吃粽子時,我們遠遠地流口水。穀雨時節,金竹筍遍野,我們採摘回來,母親用金竹筍的外殼包三角粽,其味道遠在箬葉粽子之上,吃罷口有餘香,令人念念不忘。

我也曾見過那種碩大的粽子,像個小孩子的枕頭那麼大。吃的時候剝開箬葉,刀切成一片一片的,煎著吃,太乾,易於上火,我基本不吃。為了炒作有人在節日包巨大的粽子,說是要破吉尼斯世界紀錄,用數十斤糯米等食材,煮了十幾個小時。最後吃得了麼?簡直是暴殄天物。

今年端午前夕,在“從前慢書吧”,與南樓諸友坐在瓦屋下,捶打油茶,吃寒雲師弟寄來的壽源粽。起初,大家說是要吃飯的,由於我的粗心大意,煮飯時,忘記摁電飯鍋“開始”鍵,待到油茶打好、河魚燜熟,飯還是生的。後來改吃粽子,我心裡是有點愧疚的,我本人就不願意吃粽子嘛。大夥也就將就吃粽子了,沒想到,這款粽子竟然這麼好吃,每個人吃了兩三個。

壽源粽的好,好在糯而不膩;好在柔軟易於消化;好在幾款食材高度融合,滋味綿長;好在造型精美,令人食慾大振。咂嘴之餘,大夥慶幸我的粗心大意,要不就錯過了品嚐人間美味的機會了。座中有人說,這麼好的粽子,這麼好的菜,不來點土酒,情何以堪?正好“從前慢書吧”對面就是釀酒坊,所釀的黃花酒(其實學名叫“迷濛花”)已經成為懷遠酒的代表品牌。

瓦屋下,吃粽子,佐以河魚和油茶,再小酌幾杯土酒,真是妙不可言。初為小酌,酒酣胸膽尚開張之後就是痛飲十數杯,南樓諸友,家家扶得醉人歸哈!

與粽子有關的事也順便說說。

祥夫先生送給我幾幅畫,畫梅,畫蘭,畫玉米,畫白菜,畫蜜蜂均有,尤其是畫那蜻蜓最為精彩,名為《清高圖》,還有一幅山水畫,也是我特別喜歡的《深山讀書圖》。有一天我問他,您畫過粽子嗎?他說畫過,不好。我想也許是粽子不太宜於入畫罷。網路上有幾幅畫粽子的畫署名齊白石,感覺不咋的,拿與先生看看,他說亂糟糟,不好!是偽作。我翻開家裡的古代畫家畫冊,發現郎世寧(清代宮廷畫家,義大利米蘭人)畫的粽子是非常古雅的,構圖好,有空間感、層次感,恕我淺陋,這是我迄今看到畫粽子最好的一幅畫了。

古詩詞中,只記得蘇軾曾有寫粽子的句子:“粽葉香飄十里,對酒攜樽俎。”蘇軾的原意姑且不論,我就想,吃粽子還需有酒有肉才算完美。

昔年在鄉下教書,隔壁有一同事很有意思,他姓秦,他愛人姓廖在另一所學校教書。他帶的畢業班畢業了,班幹部買菜到他家聚餐,喝酒喝到後面菜竟然不夠了,有學生仗著酒氣問,還有一盆排骨呢?班長立即架著那學生出去說,酒醉了!酒醉了!直送他回宿舍裡。原來是班長髮現師母廖老師將一盆生排骨藏到冰箱後面去了。有一位新分配來的美女老師姓龍,秦老師對她很關心。一天早上,秦老師正在熱一個四角粽,見龍老師在門口洗漱,就問,龍老師早餐沒有,答曰沒有,他回說,我這裡熱有個粽子。話音剛落,他鄉下的老父親正好過來,他問,爸您吃早餐沒有,他爸說沒有,他回說,我這裡熱一個粽子呢!最後用綁粽子的繩子分割粽子,一大半給龍老師,一小半給他父親,且那塊肉全在龍老師那半塊裡。後來好事者草擬了個章回小說的小標題:廖某某智藏生排骨,秦某某巧分五月粽。頗有世說新語的風度,令人捧腹。

遇見壽源粽,就遇見了與粽子有關的種種掌故,也就遇見了人事流轉中的友人與自己,遇見壽源粽或可遇見更好的未來,你說呢?

最後想說的是,壽源粽品質這麼好,若還有著名畫家再來畫畫這款粽子,有著名詩人再填填這粽子的詩詞,還佐以都安黃宏慧黃酒,那壽源粽的故事一定傳遍廣西,乃至全國,甚至是世界。

釋出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