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裡的《山海經》神獸—龍
周 乾
《山海經》為我國先秦古籍，成書於戰國時期至漢代初期，共18卷，約3。1萬字。該書主要由四部分組成：《五藏山經》、《海外經》、《海內經》、《大荒經》。它是解讀上古歷史、神話、動物、植物、天文、地理、宗教等方面的百科全書。《山海經》裡記載了諸多神獸，龍即為其中之一。古人認為龍具有無所不能的本領，如《管子》卷十四載有“龍生於水，被五色而遊，故神。欲小則化如蠶蠍，欲大則藏於天下，欲上則凌於雲氣，欲下則入於深泉”。故宮（紫禁城）是明清帝王執政與生活的場所，其中就包含了大量的龍的內容，且與《山海經》裡的龍有著一定的關聯。
一、
龍與帝王
《山海經》中有許多關於龍的記載，其中就包含了遠古時期部落首領（可稱為帝王）與龍的關係。如《大荒經·大荒北經》載有 “黃帝生苗龍，苗龍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為犬戎”，意即黃帝生了苗龍，苗龍生了融吾，融吾生了弄明，弄明生了白犬，這白犬有一公一母而自相配偶，便生成犬戎族人。又如《海內經》載“伯夷父生西嶽，西嶽生先龍，先龍是始生氐羌，氐羌乞姓”，意即上古部落聯盟首領伯夷父生下了西嶽，西嶽生下了先龍，先龍的後代子孫便是氐羌。上述內容說明：《山海經》認為，他們的祖先首領與龍有著密切的關係。
明清時期的龍，已成為帝王專用的形象代言，其主要目的是便於維護其統治。紫禁城裡，與帝王相關的方方面面內容，都印上了龍的印記，以顯示帝王對龍的崇拜，及希望得到龍的“護佑”。如皇帝的身體稱為“龍體”，皇帝的後代稱為“龍種”，皇帝的衣服稱為“龍袍”（圖1），皇帝的寶座稱為“龍椅”，皇帝的馬車稱為“龍攆”等。而皇帝使用的建築則處處充滿龍的形象，僅以太和殿為例，太和殿的臺基、地面、牆體、寶座、藻井、天花板、檁枋、瓦頂均有不同的龍的形象，數量達1。6萬條。
圖1 雍正款明黃色緝線繡雲龍天馬皮龍袍
二、龍形獸
《山海經》中，有諸多的神獸，其造型與龍密切相關。龍身人首（圖2），如“雷澤中有雷神，龍身而人頭，鼓其腹”（雷神，見《海內經·海內東經》）；馬身龍首，如“岷山山系……其神狀皆馬身而龍首。”（山神，見《五藏山經·中山經》）；人身龍首，如“自速株之山以至於竹山……其神狀皆人身龍首”（山神，見《五藏山經·東山經》）；鳥身龍首（圖3），如“凡鵲山之首……其神狀皆鳥身而龍首。”（山神，見《五藏山經·南山經》）；龍身鳥首（圖4），如“自櫃山至於漆吳之山……其神狀皆龍身而鳥首”（山神，見《五藏山經·南山經》）；龍身人面，如“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其神皆龍身而人面”（山神，見《五藏山經·南山經》）等。
圖2 （清）汪紱版雷神
圖3 （明）胡文煥版鵲山神
圖4 （明）蔣應鎬版櫃山神
類似的，故宮古建築神獸中，與龍造型密切相關的非常豐富，如押魚（圖5）：押魚又稱狎魚，是海中的一種異獸，其外形特點為龍首魚尾、前足有爪、後背有脊。在我國古代神話傳說中，押魚是興雲作雨，滅火防災的神獸，它能噴出水柱，滅火防火。這種能力是紫禁城古建築非常需要的。紫禁城古建築以木結構為主，很容易著火。紫禁城自建成以來，在歷史上多次著火，如太和殿即在歷史上曾歷經5次火災。押魚以龍與魚組合的形象，坐落在紫禁城古建築屋頂之上，既體現了紫禁城作為帝王的場所的形象需要（龍），又兼備海底魚類的特徵。在此處，押魚的主要寓意為滅火防災。
圖5 押魚側視
又如鬥牛（圖6）：是傳說中的一種虯龍（一種有角的龍），其外形特徵為牛頭龍身，牛身有魚鱗，尾巴類似魚鰭。鬥牛與狎魚作用相近，為鎮水獸。在古代，水患之地多以牛鎮之。據《宸垣識略》記載有：“西內海子中有鬥牛，即虯螭之類，遇陰雨作雲霧，常蜿蜒道旁及金鰲玉棟坊之上”。由此可知，鬥牛是一種興雲作雨、鎮火防災的瑞獸，其常常盤纏在屋脊或房簷之上，可遏制水患的發生，因此常常用來用於避邪、鎮水。此處，鬥牛的主要寓意為紫禁城宮殿滅火防災。
圖6 鬥牛側視
三、應龍
應龍是帶有翅膀的龍（圖7）。南朝蕭統編《六臣註文選》卷第四十五有：“天有九龍，應龍有翼”。《山海經》中，應龍是黃帝的助手，又是雨水的來源之一。《大荒經·大荒東經》有：“大荒東北隅中，有山名曰兇犁土丘。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夸父，不得覆上，故下數旱，旱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大荒經·大荒北經》有：“應龍已殺蚩尤，又殺夸父，乃去南方處之，故南方多雨。”上述內容的大意為：在大荒的東北角，有一座名為兇犁土丘的山，應龍就住在這座山的最南端。在黃帝和蚩尤的部落大戰中，應龍曾助戰黃帝，殺了神人蚩尤和夸父，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由於法力消耗過大，斬殺蚩尤和夸父的應龍已經“無力迴天”，再也沒法飛回天庭。最終，找了個南方的山澤蟄居起來。根據這個傳說，人們就解釋了為什麼南方多雨。
圖7 （明）蔣應鎬繪應龍
故宮乾清宮前的丹陛石上，就雕刻有應龍（圖8-圖9）。紋飾上可見一片雲霧中，神力超凡的應龍伸展雙翼，雙目有神地自由翱翔，整體形象顯得蒼勁有力，威武神性。該應龍像，寓意帝王治理的江山風調雨順。另故宮慈寧門前有予以長者身份、寬厚仁義的麒麟造型（圖10）。而西漢淮南王劉安等撰《淮南鴻烈解》，其卷第四載有“毛犢生應龍，應龍生建馬，建馬生麒麟，麒麟生庶獸”。由此可知，麒麟是應龍的後代。
圖8 乾清宮及殿前丹陛石
圖9 應龍
圖10 麒麟
此外，《山海經》的龍魚、蛟龍等神獸，均可在故宮裡找到對應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