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梅州太極拳傳奇

清朝咸豐年間,廣東梅州有個姓胡名大力的男子,年紀三十多歲,因為家裡貧窮,以拉黃包車為生。

胡大力生得虎背熊腰,肩寬膀圓,力氣過人。他拉的黃包車,又快又平穩。靠著拉黃包車,胡大力一家老小的生活倒也過得去。

梅州城裡西大街,有一家藥店,名叫“太極堂”,是河南陳家溝人開設的,掌櫃的姓陳,幾個夥計也都是陳家溝人。

他們每日都在自家院裡練一種拳術,名叫“太極拳”。太極拳是什麼樣的,誰也沒見過。越是沒見過,越發引人好奇。

胡大力從小就愛耍槍舞棒,他常聽人們說起太極拳如何厲害,心裡十分想學。

這天,他拉完黃包車,看看天色還早,就又跑到太極堂後院牆外,站在黃包車上,踮起腳跟往院裡瞧。

只見庭院裡沒有刀槍棍棒,只有幾個小夥計在一邊練習推手,招式軟綿綿,慢悠悠,好似八十歲的老太婆。

胡大力心裡覺得好笑:這算什麼功夫?

瞧了片刻後,他便離開太極堂回家了。之後,凡有人再提起太極拳如何厲害,胡大力總是打岔,說太極拳的招式連老太婆都打不倒。

一天,胡大力拉著黃包車從太極堂門前走過,聽見裡面吵吵嚷嚷。胡大力放下車子,擠到跟前一打聽,原來是城裡北大街的劉虎在店內鬧事,說買的是假藥,纏著要退藥。

店裡夥計說:“我們店以誠信為本,沒有半點虛假。離櫃不退。”

劉虎睜眼一怒,說:“這藥是叫退也得退,不叫退也得退!”說著,“啪”地一聲便將藥包朝店夥計的臉上砸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店夥計“騰”地伸出手來,砸過來的藥包被他反手接住,隨即輕輕一送,那藥包轉了個方向,朝劉虎的臉上飛去。

胡大力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為店夥計捏了一把汗,心裡想:太極堂這回吃不了兜著走!

劉虎是梅州有名的拳師,佔著武藝高強,為非作歹,欺壓百姓,連官府衙門也讓他幾分,這一次能善罷甘休嗎?

只見劉虎躲開砸過來的藥包,提著沙包一樣大的拳頭,上前就要揍那夥計。只見夥計不慌不忙,只一搭手,便擒住劉虎的手腕,疼得他大呼小叫,然後向後一推,便摔在地上,久久不得起身。

圍觀的人群瞬間躁動起來了,轉眼間,喝彩聲響成一片。胡大力頓時覺得羞愧:夥計都這麼厲害,那掌櫃豈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居然到處嘲諷太極拳。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打那以後,胡大力每天溜到太極堂後院的牆外,趴在牆頭偷看夥計們練拳。碰上太極堂的夥計要坐車,他分文不收。即使夥計把車錢送到他家裡,他一準第二天又原封不動送了回來。

到了中秋節那天,胡大力拉車經過太極堂門口,被夥計請了進去。只見掌櫃專門準備了一桌酒席,請胡大力入席。

酒過三巡,掌櫃問道:“每逢夥計坐車,胡先生從不收錢。我們太極堂不想欠人情,胡先生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當面請講,只要能辦到,一定幫忙。”

胡大力把想學拳的事說了出來。掌櫃的一聽,連忙說道:“我拳術一般,教不了你。我寫一封推薦信,你拿著信到河南陳家溝,拜陳興捷為師,定能學成。”

說完,便令人取出紙筆,當即寫下書信一封,交給胡大力。胡大力歡喜得不得了,回到家裡,安頓好家人,收拾好行李,便踏上去陳家溝的路。

梅州離陳家溝有八百里的路程,胡大力曉行夜宿,走了足足10天才到陳家溝,找到陳興捷。

胡大力把書信呈上。陳興捷開啟一看,見是太極堂陳掌櫃的親筆信,非常客氣,又是沏茶又是讓座,請胡大力好吃好喝,但學拳之事,隻字不提。

就這樣過了三天,胡大力實在憋不住了,懇求陳興捷收他為徒。

陳興捷聽了,笑著說:“我的拳術已荒廢多年,恐怕會誤了你。你還是另拜高人。”

胡大力一聽,心中涼了半截。苦悶的他來到村口一家酒館,要了一壺酒,一碟花生米,獨自一個人喝著,心裡想著心事。

五個月後,陳家溝下了一場暴雪,從傍晚一直下到第二天早晨。

陳興捷一早起來開門掃雪,見門外雪地裡躺著一個要飯的,穿得破破爛爛,臉色烏黑,滿身汙垢,已凍得不省人事。

陳興捷忙喊家裡人出來,把要飯的抬到屋裡烤火,暖和身子。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要飯的才慢慢甦醒過來。

陳興捷問他是哪裡人,姓啥叫啥,只見要飯的“哇哇”不停,一句話也不會說,原來是一個啞巴。

陳興捷見他可憐,便把他收留下來。要飯的身強體壯,幹活非常勤快,家裡人都很喜歡他。他就這樣留在陳興捷家裡,當了傭人。

這個要飯的啞巴就是胡大力,他經酒館老闆的點撥,換了一身破爛衣服,臉上塗些黑灰,在陳家溝周邊幾個村乞討了五個月。

等到陳興捷差不多快忘記他的長相時,再跑來陳家溝,蓬頭垢面地躺在陳興捷家門前雪地裡,裝作啞巴,才混了過來。

每天晚上,只要天氣好,陳興捷一家便緊閉門戶,一家人在院裡,一起苦練太極拳。胡大力成了陳家的傭人,又是個啞巴,所以陳家人對他沒有防備,准許他在旁邊觀看。

他一臉傻笑著看陳家人練拳,心裡卻拼命記住一招一式。等陳家人睡熟之後,他悄悄爬起來,跑到屋後面的小山頭練拳。直到練熟,方才回屋睡覺。

每當十五月圓之夜,陳家溝所有陳氏青壯年男子都匯聚在陳長捷院裡切磋比試,場面十分壯觀。

每當此時,胡大力便躲在一旁,用心觀看,細心領會,認真聽陳長捷對各人的點評。日復一日,冬去春來,時間一晃過了三年,胡大力對於太極拳的所有套路、要領都十分精通。

這天,吃過早飯,胡大力來到陳興捷跟前跪下,開口說道:“師傅,我是胡大力,三年前從梅州帶著書信來拜師學藝的那個。如今,我已學會太極拳,該回去了。希望師傅莫怪我裝啞巴欺瞞你。”

陳興捷一聽,臉色沒有一絲驚訝:“從我發現你半夜偷偷練拳起,我就知道你是胡大力了。”

胡大力驚道::“既然師傅早知道了,為何不拆穿我?”

陳興捷說:“我看你本性淳樸善良,痴迷武藝,便不忍拆穿。按照陳家溝的祖訓,太極拳不傳外姓人。若我拆穿你的身份,你只能被趕走。”

“師傅的大恩大德,徒弟永世不忘”,胡大力激動地說道。

陳興捷接著說:“你學藝三年,讓我看看你的本領如何。”

胡大力起身脫去外衣,拉開架式,把學到的套路,統統演示了一遍,功夫純真、熟練。在場之人無不稱讚,都說:“練得好!練得好!”

陳興捷看了,非常高興,說:“你偷師學藝能練到這個程度,確實非常用心。今天我就破例收你為徒,你再學三年吧。”

胡大力聽了,喜出望外,倒頭便拜,陳興捷雙手扶起。從此以後,師徒親如父子,陳興捷將太極拳學拳之要領,連同內功,一一耐心傳授。

胡大力專心苦練,不知不覺又過了三年,胡大力這才謝過師傅,離開陳家溝,回了梅州開館收徒。就這樣,前後經過六年時間,胡大力把太極拳的第一次從陳家溝帶回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