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一杯濃茶

秋未央，冬天的雪已急不可耐，投入大地的懷抱，總是溫暖和迫切。

晚來天欲雪，一杯熱茶入口，和烈酒無異，好像一把烈焰，塞入鄉間的爐膛，鍋內的五穀雜糧，沸騰著，滿是溫馨和煙火的味道。

雪中送炭，最能感受碳的溫度。

1993年，也有一個著急的冬天。在那場沒膝深的雪中，父親步行20餘里路，到學校給我送來了冬衣和棉被。在白茫茫的雪裡，只留下兩道深深淺淺的腳印。棉衣穿在身上，暖在心裡，也暖在了暗下決心，不再貪玩，認真學習的鬥志中。

濃茶，冒著熱氣，紅的暖色調，在液體的脈絡裡擴散。想象著它，在唇的滑潤的肌膚上，留下溫暖的氣息，經過遊離的舌，入咽、進食管，到達心臟旁邊的胃，隨肺氣榮潤周身。紅的暖色調，回到瞭如凝脂的臉，好似榮光煥發了。

濃茶是由內而外的溫暖的抵達；父親送來的棉被，是由外而內的呵護。在60人宿舍的大通鋪上，在寒風擠進窗戶的破碎玻璃的怒號裡，我掖緊棉被，裹在父親送來的溫暖裡，入眠。

雪是冬天的使者，雪也有溫度。雪中等你的人，在潔白裡自有火紅的暖色。人的一生中，會有很多次等待，有時候是你等她，有時候是她等你。時過境遷，多年後的雪中，那種等待會成為回憶，幸福的回憶。

也曾在雪中路上，伴著昏黃的路燈光，看雪花飄落的樣子。透過漫天晶瑩飛舞的精靈，燈火可親的窗戶裡，油煙和飯菜香漫溢。看著看著，垂涎，在心裡。

立冬，欲雪，濃茶。妻在廚房，油鍋的噼啪聲，入耳如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