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中英兩國間的第一場戰爭無疑是鴉片戰爭，而戰敗後的中國，自此進入到長達百年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備遭列強的欺辱。其實，這種認識並不準確，因為早在鴉片戰爭爆發前百餘年，中英之間便曾兵戎相見，而獲勝方則是中國。這場令國人揚眉吐氣的戰爭，正是發生在1636年的明英戰爭。
01戰爭緣起
早在明神宗萬曆二十八年（1600年），英國東印度公司便已經獲得女王伊麗莎白一世頒發的特許證，得以壟斷對中國的貿易專賣權。不過，直到崇禎八年（1635年），第一艘載滿貨物的英國商船才抵達中國廣州，嘗試跟明朝進行自由貿易。不過，這條英國商船十分倒黴，不僅被明朝官員勒索了很多銀錢，並且運回的貨物也不多，可以說相當失敗。
查理十世畫像
在這次不愉快的遠東之旅後，心有不甘的英國商人為繼續開拓對華貿易，很快便建立起一個名為“葛廷聯合會”的組織，積極遊說英王查理一世給予他們對華貿易特權，並在必要時派武力護航。查理一世對此很感興趣，不僅同意了商人們的請求，還特地向葛廷聯合會參股1萬英鎊。受此鼓舞，葛廷聯合會在1636年組織了一支由6艘商船組成的貿易船隊，在富有海戰經驗的威德爾船長帶領下，啟航前往中國。
經過半年多時間的航行後，英國船隊抵達中國澳門，並請求葡萄牙殖民當局幫忙，讓明朝政府同意英商在廣州自由貿易。葡澳總督多明我並不傻，深知一旦答應英國人的請求，勢必會打破葡萄牙壟斷中西貿易的局面，進而損害國家實力。因此，多明我一面假意答應幫助英商，一面卻在明朝官員面前百般詆譭他們。如此一來，英商遲遲得不到明朝的回覆，情緒難免焦躁。
懸掛聖喬治旗的英國商船
威德爾知道葡萄牙人不可靠，於是決定直接和明朝接觸，遂於同年7月底啟碇前往廣州。8月8日，英船到達虎門海面停泊，炮臺守軍鳴炮示警，傲慢的威德爾非但沒有停止前進，反而扯下聖佐治貿易旗，升起英國國王的軍旗，並指揮船隊炮轟虎門炮臺。攻上炮臺後，英軍扯下明朝的軍旗，掛上英王的軍旗，並拆下35門大炮，作為戰利品搬到船上。
02明軍反擊
英軍雖然攻陷虎門炮臺，卻絲毫感覺不到勝利的喜悅。原來，明朝疏於海防建設，虎門炮臺只是最近十幾年為防備海盜而修築，並且防禦極其薄弱，是一個幾乎無人看管的小寨子。根據英國方面的記載，明朝是在得到葡萄人送來的情報後，才匆忙派遣十餘名士兵防守虎門炮臺，而這些人又沒有任何海戰經驗，因此才導致炮臺淪陷。
熊文燦劇照
不過，虎門炮臺淪陷的訊息傳到廣州後，明朝兩廣總督兼廣東巡撫熊文燦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連夜將大批士兵和火炮運送到廣州郊外的各個堡壘中，準備痛擊來犯的英軍。說句題外話。熊文燦因鎮守兩廣有功，1年後被崇禎帝晉升為兵部尚書，一度大敗並招安農民軍首領張獻忠。然而，張獻忠在恢復元氣後，再度豎起反旗，導致熊文燦被暴怒的崇禎帝下令處斬，時在崇禎十三年（1640年）。
熊文燦在積極備戰的同時，又派葡萄牙商人諾雷蒂跟英國進行交涉，要求對方歸還35門大炮，並同意和平通商。威德爾同意了熊文燦的條件，將大炮歸還給明朝，同時派出兩名商人隨同諾雷蒂前往廣州進行貿易。然而，英國商人前腳剛走，威德爾便親率船隊深入廣州內河，準備用武力逼迫明朝答應不平等的通商條件。這種赤裸裸侵犯中國主權的行為，徹底激怒熊文燦。
明軍在廣州海戰中擊敗英國
9月10日，熊文燦派出3艘載有火炮和火箭的戰船衝向英國船隊，對後者進行猛烈打擊。面對明朝水師的猛烈進攻，自恃船堅炮利的英國人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在付出兩艘戰艦受損、數十名水手受傷的代價後，只能狼狽逃出廣州內河。順便說一下，明朝非常重視火器的研發、引進和使用，而清朝出於傲慢、愚昧，對火器棄如敝履，這也是百餘年後中國在鴉片戰爭中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
03英國求和
遭遇迎頭痛擊後，英國船隊再也不敢跟明朝水師進行“硬碰硬”的戰鬥，但卑劣成性的威德爾並不甘心失敗，因此在近海透過縱火焚燒明朝3艘商帆船、搶奪30頭豬等方式來宣洩心中的不滿，其行為甚是猥瑣、低階。在看到明朝沒有進一步採取行動後，得寸進尺的威德爾遂在同月21日再次攻佔並炸燬虎門亞娘鞋炮臺，焚燬了1艘大帆船。
明朝水師戰船
英軍的醜行再度激怒熊文燦，明朝水師整裝待發，準備第二次教訓一下這個卑劣的對手。威德爾得到訊息後，連忙率領船隊逃往澳門，並請求後者出面轉圜。葡澳總督多明我在看到英軍的狼狽相後，不禁心中竊喜，便以英國答應嚮明朝道歉、賠償為條件，同意幫助它在熊文燦面前說好話。威德爾此時已方寸大亂，自然對多明我提出的條件無不應允。
明朝畫作上的水師戰船
就這樣，遭多明我的調解下，中英兩國在同年11月底達成和解協議，英國同意嚮明朝賠償白銀2800兩，對虎門事件表示歉意，並保證完成貿易後馬上離開廣東海面。熊文燦無意擴大戰事，因此在得到威德爾的承諾後，便決定不予追求。同年12月29日，威德爾率領船隊離開廣東，灰溜溜地返回英國，中英之間的第一次戰爭，最後以中國的勝利而告終。
參考書目
張廷玉（清）：《明史》， 中華書局1974年版。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中國明朝檔案總彙》，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
黃鴻釗：《英國曾嚮明朝政府賠款道歉》，《法制博覽》201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