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風帆

世人皆知，朱耷（八大山人）是明末清初中國畫界傑出的大家，對中國畫有著頂尖的貢獻，卻不知他對中國古瓷，亦有不可磨滅的影響。筆者收藏的一對瓷杯，將會告訴讀者，朱耷對中國古瓷的特有奉獻。

那是新世紀伊始，在江西廣昌的小販手中，筆者偶爾購得了這對瓷杯。（見圖）二十年過去了，時時關注，至今就只見此杯一對，再未見其他。廣州古董收藏家謝志峰，有一方瓷硯，落“寤歌草堂，哭笑定製”款，曾疑八大製作。有方家認為，哭笑是後人對八大署款的比喻，決非八大自己所言，故此瓷硯應非八大製作。世傳八大治瓷仍是捕風捉影。筆者這對瓷杯，卻是丁夘自辨的“八大山人“款啊！無須懷疑，只須辨認字畫是否八大真跡！僅此而已別無其它。

據筆者多年潛心鑽研，認為這對瓷杯似是八大親制之物。一，瓷杯為清三代時品。從形制丶胎釉丶包漿丶舊氣等看，皆為康熙時物無疑，稍有經驗者都不會否認它是真古董。

二，字風一致。這對瓷杯可能是八大走訪景德鎮時的即興之作，或是自畫自用之品。據載，八大七十歲左右，多在省內漫遊。這對瓷杯，可能就是這時訪景德鎮的作品。其落款八大山人的“八”字，正是世傳為“兩點八”的八字，其餘三字亦信手拈來，游龍走鳳，和八大其他畫作落款的寫法一樣，灑脫的風骨近同，結構類似，一氣呵成，毫不造作，整體結構同其它落款相比，沒有多大差異，只是把豎直的一貫寫法，改為順應瓷杯形體的需要，而拆散成字型大小一致，橫排置放罷了。

三，畫法類同。瓷杯貌不驚人，完好無損，是典型的清初茶具，乍看，沒有特別之處。但是，有識之士仔細一瞄，便能瞄出它們的特殊之處：清麗簡潔丶揮灑自如丶潦潦幾筆，便繪出了一副活脫如鮮，欲折又罷的山花！拿它與八大山人的花草宣紙畫相比，一點也不亞於其它的花卉之作。無論是構圖寓意丶落墨運筆，還是繪畫特色，行文風格，都與其中國畫相類無疑。經筆者多年細品深究，似可肯定：它是八大山人涉瓷藝術的唯一傳世絕品，可謂孤品賽璧啊！其研究價值和收藏價值，皆可謂連城翹首矣。

我們依實來分析這對瓷杯的點睛之處，花卉的寓意和畫法吧。這似可進一步斷定此杯是八大當年親手繪製的傑作。兩個杯子上的兩幅五彩花卉圖，潦潦幾筆，生動簡練，一攤綠葉，兩幹墨枝，三朵紅花，一蹴而就，描繪岀一幅生動靈活的瓷質國畫。

我們先看三朵紅花的畫法：花蕊，只紅心一點，意謂出身潔正（八大是明皇后裔），高貴貞純；一萼作伴，簡練明快，毫無雜色，似伴旭日初昇。鮮花，卻爛放一堆，寄託生平多舛，落魄無數，無成無就，無為無果，恰如殘紅敗絮。落紅，雖蔫黃朝天，翻著白眼，卻一派正果，類向日葵，毫無氣餒之容！三朵花，隨意點染，隱含少丶壯丶老年，繪出了八大這位皇族後裔的慘淡人生！讀者難道不可以這樣去理解他嗎？可以的。他的鳥兒翻白眼都被揣測出許多軼事，他的花卉就那麼死板，只會為畫花而畫花，不會有所寄託，有所言志麼？按照一般詩畫家的思維邏輯，八大不可能只是為畫花而畫花，他有滿腹悲傷需抒發，一肚牢騷要表白。在景德鎮瓷市場坊，有諸多的表達機會，借題發揮一下，許是八大難得的機會。所以，筆者上面的分析解讀，絕非無源之水，無根之本，應是言之有理，判之可信的。八大，借杯發潑，由畫而吼啊！

筆者從畫中悟出，八大無意於描繪枝葉，一灘泛綠隨替了綠葉，幾劃點墨處置了枝幹，最後運筆甚至已不象在畫畫，而象在寫字了。不是嗎？那最後長長的一捺一收，不正似書畫家在落筆署款嗎……。八大的字和畫，在這對瓷杯上，就是這樣成竹在胸，隨情任性地把自己比喻成一幅根正苗紅丶終老不蔫的山花！

綜上解讀，筆者似可結論：這對描金五彩花卉紋小杯，肯定是八大老年走訪景德鎮的傑作無疑，其研究價值和收藏價值，都是無法估量的，是一對難得再見的國之瑰寶！